第40章 笑脸马戏团

菲比纳拿起手杖轻轻点了点礼服的衣角，一股淡紫色的熏风以手杖为媒介，如蛇般缠绕了垂耳兔一圈，待熏风的甜香消失后，菲比纳原本因为钻地洞隧道而有点杂乱的毛发与衣服都恢复了整洁。 菲比纳摸了摸垂耳上柔顺的毛发，满意的点点头，咳嗽两声，用和之前一样高傲冷淡的少年音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和珍妮弗婶婶在乌舌头蘑菇园，你们是要去找他们还是等？” 闪烁着淡淡微光的荧光蒲公英在空中飞舞，时不时落到两人一兔面前，带来些微光明。 彩光牌上霓虹气体散发着亮眼的彩光，红的、蓝的照在菲比纳雪白的毛发上，同时被菲比纳身上的金属纽扣反射着。 而在远处，密斯特长耳兔的聚集地内，隐隐约约传来热闹的喧哗声。高悬于巨树间的霓虹管道外表用彩光气体组成了一行行富有艺术性的文字，有些看不懂，有些格里芬能看懂。 “蘑菇！蘑菇！”、“赞美蘑菇爱好者！”、“将美味的蘑菇献与梦幻！”等等之类表达对蘑菇喜爱的。 还有一些意味不明的语句，格里芬看的半懂不懂的那种，如，“幻猫城主即将开启轰轰劲舞大赛，指定吾等为蘑菇类食物供应商。”、“赛因密菇培育大成功，尊贵的梦之美食家阁下大加赞赏！”、“太常崇云洞捣药玉兔族长发出订制货单！” 内容是看懂了，人是完全不认识的。轰轰劲舞大赛？舞蹈比赛吗？赛因密菇应该是某种蘑菇，但梦之美食家是谁？太常崇云洞又是什么势力，这名字好拗口。 格里芬摇摇头，不再想太多。 只是话说，这些算得上是讯息吧？为什么要挂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要是讯息的时间过了岂不是要重新换？那不挺麻烦的。 不过，格里芬在想，密斯特长耳兔是非凡的种族，肯定也是有各种手段做到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事吧。那么这点就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了。 格里芬收回欣赏的目光，转而看向罗宾。菲比纳说的他当然听到了，但是他只是个陪同的，罗宾才是当事人，要是做决定，还是罗宾来才好。 一只半透明的手摸上腰间挂着的木剑，这木剑是罗宾养母雕刻给他的玩具，罗宾很是爱护，一有无法决定的事他就会摸着妈妈雕刻的木剑，想着妈妈雷厉风行的作风，然后下定决心。 罗宾摩挲了两下剑柄，菲比纳目光也顺势瞟了两眼，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低级材料制成的玩具，又不感兴趣的收回了目光。 罗宾抿唇思考了片刻，开口：“我想去找他们。我可以去吗？” 菲比纳点头：“既然我已经提出来了，那自然是可以的。” 菲比纳从礼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怀表，打开看了看，又闭合上，喃喃自语：“嗯，时间还来得及，但最好还是快一点。” 他对着罗宾和格里芬挥了挥手：“跟我来吧。”说罢，他转身首先走了出去。 格里芬有注意到菲比纳看时间的动作和自言自语。 关注时间这点，若说是防止找人走空，也说得通。但仔细想想，菲比纳在之前有说过，他是有事外出，意外碰到了他们。 他们是不是耽搁人家时间了？ 脸皮薄的格里芬想到这点，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但看罗宾一脸焦急的样子，再加上菲比纳本人也不是很在意。格里芬摸摸鼻子，稍稍叹口气，摸了下胸口自从进了这地穴后就一直没有动静的人偶导师所在的口袋，跟了上去。 他们通过地洞的落点是在一片空地上，那空地铺着暗绿叶片的荧光蒲公英，一阵风吹过，蒲公英种子高高飞起，如一盏盏小小的灯飞舞而过。 而走过这片蒲公英地，就是正式的聚集地了。 格里芬踏上鹅卵石小路，说是小路，其实至少可以十人张着手臂走过。 小路两侧，是一栋栋蘑菇样的屋子，坐落在高大茂密的树林间。这些巨树底层没有过多枝叶，它们的宽大叶片几乎都生长于顶部，但它们之间挂着密集又高低不定的大型霓虹管道，从外表涂层发出的彩光与周围的荧光植物正是这里最大的光源。 路过一栋有五米高的蘑菇屋，这屋子是红白色的蘑菇。令格里芬吃惊的是，这是真的蘑菇，不是模仿的屋子，刚刚在远处看到时候他还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呢。为什么说是真的，是因为格里芬看到那蘑菇屋里蹦蹦跳跳出来一个穿着粉色蕾丝上装的半人高小兔子，顺手就从蘑菇屋上撕下一条菌丝塞入三瓣嘴里嚼。 小兔子看到他们，还朝着菲比纳挥了挥手，颠颠的跑了过来，一边喊着听不懂的语言，也许是在喊菲比纳的名字或是其它什么。 菲比纳不复面对格里芬两人的冷淡，毛绒绒的兔子脸上带上了真实的笑意，说了几句：“&” 那语言迷蒙且多转折，轻轻挑动着听者的听觉神经，宛如在复杂的迷宫里寻找出路。 格里芬目前还没有学习通用语之外的语言，但也接触了一种预计要学习的语言，是精灵语。 如果说在阿斯忒世界势力最大的无疑是人类，那么精灵就是仅次于人类的种族之一。在阿斯忒里精灵一族居住在附属位面精灵树海当中。而在精灵树海中，数量最多的则是诺雅精灵，他们的诺雅语在族内使用更多，而族外，通常用的是遍及万千位面的通用语与精灵语。 说到通用语，格里芬有注意到，他们世界所使用的通用语不仅仅是他们一个世界的，也是无数位面的通用语。其实，这很不寻常。人类也好，异族也罢，远古因为地域划分而发展出属于自己的语言，百花齐放。语言不同才是常态，就像诺雅精灵，他们内部也有一套自己的语言体系，即诺雅语，南大陆也有不少国家说着不同的语言。一个统一的通用语？除非是人为的统一，否则是不可能天然如此发展的。 但这点暂时不是格里芬能了解的。如果真的有人将一套语言化作万千位面的通用语，那那人必然是无上的存在。 说回精灵语，精灵语也有过数次变迁，不像再往前的千万年前的古精灵语，如今的精灵语算不上是超凡语言，也没有特殊的力量。不过，它在精灵族内部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为了以后与精灵的接触，导师也让他把精灵语的学习列入了学习目录。 菲比纳说的不知道是什么语言。格里芬回想了一下，但由于他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梦界，从匮乏的语言库里找不出有一点相似的语种。 思索无果，格里芬放弃了，左右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坏话。 格里芬有看到那小兔子用好奇的眼光瞄了他们几眼，眨着清澈又天真的眼睛，指了指他们，然后向菲比纳问着些什么。 他们没有谈论多久，就从蘑菇屋子里又出来一只大兔子。这个兔子穿着工装，背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开口的木箱里摆放着一些铲子、锄头之类的工具。 工装兔子边整理了头上的棕色半圆帽子，边踏出蘑菇肉组成的大门。他，应该是他，看到了门口的菲比纳等人和自个家的小兔子，大手揉揉小兔子的垂耳间的头顶毛发，熟练的用通用语说：“是菲比纳呀，你不是说你要去看今晚的马戏团表演吗？咋又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格里芬两人几眼，重点是在罗宾身上，眼睛里闪过了然：“哦——要去找珍妮弗大姐吗？要不要我帮你带他们去？花朵魔术师阁下不是说今晚就是最后的表演期限了吗？” 马戏团表演？格里芬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菲比纳。原来菲比纳说的有事是要去马戏团表演啊。 菲比纳点点头：“我去准备去的，但不急。根据预测，榭卡比波还有两个小时才到达站点。” 这时，那小兔子蹦跳了一下，用稚嫩的嗓音说：“爸爸，我也想去！朋克先生上次的环链械蛇舞好好看哦！我还想看！还有好吃的花朵冰淇淋！还有、还有！纽因曼忒团长送了我一个蘑菇机器人呢。” 工装兔子压下了女儿快跳到桌子上的动作，在蘑菇屋外面的小院子里摆放着一套蘑菇桌椅，估计也是真正的蘑菇用非凡手段长出来的特殊形态。 他有些忌惮的低声说：“千万别说那位团长的名字！莎莎。强者对于自己的名字都有着特殊的感应，更何况，那位的团长可是那个家族的，他的姓氏”谈到那个家族，就连菲比纳也不由抓紧了手杖，眼中闪过一缕恐惧。 一时空气很是安静。就连一心只在小伙伴身上有点心不在焉的罗宾都察觉了这份异样。 格里芬没有错过菲比纳与工装兔子的忌惮与恐惧。 说实话，来到这么一个奇妙的世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刷新他对于世界的认识。格里芬旺盛的好奇心也无时无刻不在跳跃，寻求着满足自己。但他抑制住了自己，有好奇心与求知心是好事，法师正是因为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求知而闻名于万千位面，但就算是他们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够去探寻过多的。这不是否决对真理的追求，而是保全自身的自知之明。 就如工装兔子谈到的团长。十分明显，那位，或者说那位的家族就是不可言说的部分。 所以，格里芬只是稍稍注意了一下，把那位团长记在了心里，没有过多的去思考。 “呃——既然菲比纳你要去找珍妮弗大姐，我也就不拦着你了。”工装兔子对菲比纳说过后，又按着女儿的脑袋，说：“莎莎呀，你都去过一次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你要把《蘑菇的一百种培育方法》学完的，说话不算数的小兔子可是要被梦巡者叔叔们教训哦！” “啊！不要不要！我学我学。”小兔子惊呼一声，为了表示自己的“好学”，用飞一般的速度和菲比纳再见后，飞奔回了家里。 一阵噼里啪啦的冲撞声后，蘑菇屋一侧的小窗户亮了起来，照出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小兔子身影。 格里芬看了眼那道身影，对陷入学习海洋的小兔子献上了真诚的同情。这是来自被导师严厉对待、作业繁多、还坑学生的一位学徒的同情。 ‘你的同情心十分充裕，看来是我的手段太温柔了。’久未出声的导师一开口就是让格里芬脸色大变的一句话。 温柔？您在说谁？ 格里芬悄悄握紧了拳头，不是想打人，说实话在场的人，他一个也打不过。只是有点敢怒不敢言而已，没错，仅此而已，绝不是想给那个不做人的导师一拳。 ‘导师。’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声。虽然导师表现出存在感，格里芬是很高兴的，但那句话的杀伤力有点大，一下子就回想起了这几天每天熬夜补作业、上课还被冷嗖嗖的眼神对待、好不容易摆脱了课业可以出门一趟还被坑到了梦界的悲惨遭遇。 当然，格里芬知道导师是对他好，该学习的时候格里芬自然不会放松，会很认真的学。可这不代表，在听到导师不做人的话后，还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小愤怒吧？ ‘呵呵。’导师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这笑声让格里芬有点毛骨悚然，‘我不和你计较你的那些小心思。’只不过记下来了而已，等以后合起来一起清算。 人偶出声可不是为了吓一吓格里芬，之前的对话它一直在默默听着，结合它在简单介绍了一下笑脸马戏团。文章写道，马戏团的团长是梦境小丑阁下，来自一个不可言说的家族。梦境小丑阁下喜爱孩子，为此特意组织了一个马戏团为孩子们提供欢乐。马戏团成员还有来自梦幻一族的花朵魔术师薇茉阁下、驯兽师朋克先生等等。每隔十年，笑脸马戏团会在梦界的某一处驻足，开启为期一月的马戏团晚宴，届时，所有孩子皆可前去观看。 杂志还提到，观看过马戏团表演的孩子都会收到一个来自小丑团长精心准备的小礼物，以及，最重要的，马戏团的梦境守护。 所谓梦境守护，字面意思很简单，就是对孩子的梦进行守护。要知道，梦其实是蕴藏着隐秘危险的，不出事则已，一出事说不准就危及生死。而孩童，处于幼年期的他们，大多没有对于来自梦的保护，也无力的很，来自马戏团的梦境守护则可以基本上让孩子们免于梦的危险与致命。 ‘格里芬，马戏团你最好也跟着去。’如果能得到马戏团的梦境守护，格里芬算是多了一份保护，这很划算，况且，格里芬如今也确确实实是个孩子，是马戏团客人的范围，再大点就不好说了，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不去。 人偶甚至有点怀疑，这份际遇才是预知的真正目标。但是，笑脸马戏团又很明显是跳出了预知能级的，这让它有点把握不准。可通过杠杆撬动命运而预知超出能级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一种，人偶默默的给格里芬的预知能力标上了重点注意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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