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满满当当的,大部分是麻袋,还有许多土豆洒落在麻袋外面。 这里是两万余斤的土豆,麻袋下面还压着几千斤玉米。 事实上,张厂长开始想去市场买玉米的当种子的,无意间遇到了这些发了芽的土豆, 因为已经无法销售了,两万余斤土豆商家半卖半送处理给了他,土豆没花多少钱,从市场搞到双江市的仓库运输装卸反而没少花钱。 玉米和土豆都是高产作物,难得的是两种作物对环境、光照、水份的要求也不是太高。 这些东西花了张宇航将近三万块,希望能够有效果吧, 张宇航也只能做到这样了,真让他养一万多人,把他卖了都养不起。 泡面厂的宿舍已经建设了一半,房屋的整体架构已经建好了,只是里面还没有装饰,没有家具。 张宇航让赵云去遮住门窗,带着一群人去播放土豆和玉米的种植记录片。 东汉良田每亩产3石(折合今量281市斤)粟, 但这是最理想的状况,不仅是要上等良田,还要其它条件配合,或者有水渠灌溉,或者天公作美下雨, 可按照记录片里所说,土豆亩产上万斤,也就是100石, 什么概念?种一亩土豆顶50亩良田 把田豫、张燕等人都看傻了, 关靖、田豫、刘和等人是跟随公孙瓒屯过田的, 最是了解产量, 乱世之中,粮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几个人一边看纪录片一边激动的浑身发抖, 张燕等黑山军将领更是不堪,看着看着眼泪就扑朔朔的流下来,怎么样都止不住。 铁一样的汉子,战场冲杀百战余生从来没哭过, 军中袍泽一个个冻饿而死,咬牙和血吞, 可这次在这里,在泡面厂没建成的宿舍里面哭的像煞笔一样。 张燕知道,他现在没有时间流泪,他应该认真的、坚定地、死死地去盯着纪录片, 一分一毫都不能落过,每一秒都要记在心里,死都不能忘记, 可他就是忍不住, 从看到土豆亩产上万斤的那一刻起,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和纪录片一起闪过, 有天公将军张角的,临时之时叮嘱他,要带着黑山军找条活路。 有父母的,他年纪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饿死了,尸体瘦的跟皮包骨一样, 母亲死的时候,尸体要偷偷掩埋,没有坟头,至今连个祭拜的地方都没有。 他一母同胞的姐姐死掉了,临死之前只想喝一口粟米粥,这样小小的要求他都办不到。 纪录片放完一遍之后再放第二遍,张燕终于忍不住了,跑到宿舍外面仰天长啸, 黑山军的将领,于毒、眭固、白饶、张白骑等人一起跑到外面 ,抱头痛哭。 土豆和玉米的种植技术纪录片一共播放了三次, 放完之后张燕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张厂长叩头, 恭恭敬敬拜倒在地,张宇航怎么拉他都坚持要磕完。 张宇航十分不好意思:“这只是纪录片,实际产量可能没这么高” 但没这么高是多少? 纪录片里面上万斤,首阳山这里种下去8000斤有没有? 就算没有,5000斤有没有? 再没有, 3000斤呢?三千斤也够养活黑山军了, 他们可以吃的很少,他们很能挨饿的, 即使三千没有,一千五他们也能活下去, 每年一千五百斤对他们来说也是天堂了。 何况他们不会只种一亩田的,汉朝的百姓勤劳质朴,哪个农民不能种上十几亩的田地?! 张宇航说:“实际上,土豆还不太顶饱,常吃也会烦” 关靖、赵云、田豫、刘和、张燕等人齐齐无语:常吃怎么会烦! 厂长大人,你这当神仙的也太不知道人间疾苦了, 常吃证明常常有吃的,应该喜悦无限,应该载歌载舞才对! 至于不顶饱,不抗饿,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总比草根树皮好吧! 开荒种田吧!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记录片已经给他们指点了方向, 厂长大人已经给他们准备了种子 ——怎么培养土豆苗,记录片都有详细介绍。 时间太紧张了,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按照纪录片的说法,其实最佳的种植时间已经过了, 但黑山军实在无法等到下一年。 半天都没有等待,张燕、于毒等人立刻组织人手去开垦荒地, 首阳山附近的山路上,半山腰上到处都是黑山军的小兵。 四面八方,哪里有荒田,哪里有向阳的山坡,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刘和组织人手去购买农具,发放农具, 这里又显示出玉米和土豆的优势,它们对土质的要求也不是很高。 关靖、田豫等人忙着培育种苗,万事开头难,他们都没有经验, 第一次就有两万斤土豆等着他们操作,还不许失败,关靖等人压力山大。 剩下还有许多事情,比如分配土地,寻找水源,准备底肥,烧制草木灰等等,一大群人忙的脚不沾地。 当日晚上发生了个小插曲,张宇航挑出没发芽的土豆让阿星煮了一大锅, 把田豫、张燕等人心疼坏了。 张厂长说:“我就是想让你们尝尝,怕你们不信” 张燕心疼的泪流满面:我们信啊!神仙说的话我们怎么会不信!! 推土机虽然没亲眼见,但投影仪可看到了,不是神仙怎么会有这种手段! 厂长下手还真狠,这一锅下去最少少种半亩地。 没办法,都煮熟了,不吃浪费, 看纪录片的人每人都分到几颗, 土豆这东西软糯香甜,尤其是刚刚煮熟的还带着热气, 往嘴里面一搁,几乎把舌头都要咽下去, 太好吃了! 别说跟草根树皮比,即使比麦饭都要好吃许多倍, 东汉的脱粒技术还不成熟,穷苦百姓、士兵的麦子都是带皮吃的。 张燕只吃了半个,剩下的没舍得吃, 拿手捏碎了分给黑山军的小兵,让每个人都尝尝, 一遍遍重复一句话:干吧!兄弟们,熬过这个夏天,我们黑山军每个人都有土豆吃,每个人都能喝上玉米糊! 是啊,干吧! 在接下来的夏天流出所有的汗水,汗水不够拿出热血来凑都可以! 干吧! 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下辈子的力气全部用上都可以! 干吧! 干吧!!! 好日子要来了!真的要来了! 没有比张燕更懂黑山军的苦难和痛苦, 甲子年(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现在已经是建安四年(199年),十五年过去了,黑山军走遍了中原大地,路上不停地有新的饥民加入,也不断的有人饿死 饿! 饿! 饿是永远的主题, 只有路边上的尸体陪伴着他们, 夜里火烧火燎的肚子陪伴着他们, 官老爷高高在上, 苦难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但这一天,希望突然就出现了,那么耀眼、那么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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