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城的午间,莫海亮像往常一样开着车给各大商场送货。
车子到达市区一处十字路口时,绿灯恰好还有几秒钟的时间,他便径直开了过去。越过斑马线,黄灯亮起,他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痉挛,忙伸手按住左上腹。就在此时,一辆小轿车失控般从侧方开来,发觉危险的他即刻踩住刹车——
一阵猛烈的撞击之后,他的胸口传来剧痛,随之晕了过去……
从急救室出来后,他浑身疲软地躺在病床上。不等他喝上一口水,一个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冲进病房,对着他就是一阵数落:“你开车不长眼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告诉你,我交通局有的是人,你把我老公的头撞破了,还把我家的劳斯莱斯撞了个大窟窿,这次的事故我会让你负全责的!”
记不清那个女人在病房里吵嚷了多久,莫海亮只觉得胸闷气短、头昏脑涨。待那女人退出病房,莫海亮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五点过了。这个时候,莫弱应该放学了吧。一天下来水米未进的他,不得已拨通了小女儿的电话:“喂,弱弱吗……”
接电话的时候,她刚刚从安友年的单车上下来,正准备掏钥匙开门。
挂断电话后,她慌慌张张地进屋,开始在厨房里忙碌。如果只是一般的伤情,父亲必定是能捱则捱,绝不让姐妹俩知晓半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越想越紧张不安,失了神般在屋子里穿梭。发生在父亲身上的不幸已经够多了,所有的伤痛、苦难,她愿代为受过,只求老天保佑,别再让父亲出什么事了。
浅阳中学a校区,莫伶俜背着书包,平静安稳地步出教学楼。
还未走出校门,莫弱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哭哭啼啼地向她讲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手握电话的莫伶俜愣了几秒,撒开步子向外跑去。
宋逸如正巧踩着单车出来,发觉她的不对劲后,加快速度追赶至她身旁,“怎么跑得这样急?要去哪儿,我送你。”
她想也没想便坐到车后架上,“快,送我去医院,我爸出车祸了!”
宋逸如即刻发动车子。自行车在学生流中穿梭、疾驰,路旁的人们纷纷避让。车轴每转动一圈,后架上的莫伶俜都焦心不已。
车子驶进第一医院,她立马跳下来向楼上跑去。
莫伶俜赶到病房的时候,莫弱正协助父亲喝下米粥。他的床头挂着一些瓶瓶罐罐,正通过手上的针管流进身体。她神情木然地问:“什么情况?”
莫弱的眼周依稀可见红肿,“医生说……是肺挫伤,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莫伶俜架势十足地质问:“肇事者呢?撞人了就这么跑了吗?”
病床上的莫海亮哼笑一声,“肇事者……他们哪里肯承认自己是肇事者。就在刚刚,有个女人过来闹事,说我把她老公的头撞破了,要我承担这次事故的全部责任。”
“那我们怎么办?”莫伶俜又气又急。
莫海亮哀声,“对方有钱有势,出事路段又没有摄像头,我们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难道我们受了伤,还要给他们赔钱吗?”莫伶俜忿忿不平。
莫海亮满脸愁容,“赔钱?也要有得赔。对方是张劳斯莱斯,少说也要十几万。我为了买车已经把房子抵了,拿什么赔?”
也不知道自家的小货车怎么样了,莫弱不安地发问:“爸爸,那咱家的小货车呢?”
莫海亮叹了口气,“估计撞得不轻,被拖到交通局去了吧。”
吃完小米粥后,他的胃里渐渐暖了起来,也显得有精神多了。未避免姐姐的冲脾气顶撞到父亲,莫弱给她找了个事做:“姐姐,你去给爸爸打瓶水吧。”
莫伶俜对老司机父亲的“马失前蹄”满肚火气,却也不忍再苛责。她拎着水瓶从病房中出来,一直等在门外的宋逸如立马从地板上坐起,“伯父还好吗?”
“还要住院观察几天。”她轻轻将房门带上,语气柔和了很多,“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回去吧,留在这里不方便。”
宋逸如没有坚持留下,“那……伯父的车牌号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告诉我就是。”宋逸如目光坚定。
她沉吟了片刻,脱口而出:“东风牌小货车,车牌号84702。”
“相信我,伯父一定会收到一份公正的认定书,你放心好了。”宋逸如拍拍她的肩头,送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在她有话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时候,他已转身走向楼道尽头。不知是不是受她影响,今天的他一言一行格外暖心,不似平常那样轻浮。
从医院出来后,他拨通宋世祥的电话,重新装出孤傲自己:
“今晚你回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宋逸如回到花园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在客厅等待良久,屋外终于响起了机动车低沉的轰鸣声。他垂头坐在沙发上,安静倾听车子熄火和某个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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