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握着李璨的手骤然松开。</p>
片刻之后，殿中骤然响起一片痛哭，群臣乌泱泱跪了一地，天边几点寒鸦飞远，撞响了天子崩逝时的丧钟。</p>
阖宫皆跪。</p>
皇后坐在千秋殿中，同样听见了钟声。</p>
风过重帏，漫卷如流水。她眸光偏转，看见了案前娇养的牡丹花。</p>
春红已谢，往日难追，这世间的情谊到最后，总归是没有权力长久。</p>
——</p>
“铛——铛——”</p>
九声钟响盘旋在太极宫上空，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悸传彻天际。</p>
崇仁坊离宫廷很近，此刻皇城附近的勋贵人家皆闻钟而起，惊悸非常。</p>
“天子驾崩了……”</p>
沈霜野出宫之时皇帝病情分明已经稳定下来，他在电光石火间骤然想到某种可能：“皇后——”</p>
“成王败寇而已。”谢神筠没有反驳他的猜测，轻声道。</p>
谢神筠既然敢逼杀太子，那皇后又为何不能弑君？</p>
棠红乍落，沈霜野陡然欺身发力，那困于方寸的软榻毫无后退躲闪余地，瞬息间沈霜野已经伸手掐住了谢神筠下颌！</p>
“谢神筠！你是不是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沈霜野沉声道。</p>
他拇指贴在谢神筠颈侧，本该暧昧的举动却透着凛然如铁的肃杀。</p>
“你敢吗？”谢神筠声音很轻，没有挣扎反抗。</p>
她只是望着沈霜野，明眸如镜，清晰映出他此刻平静压抑、有如困兽的脸。</p>
“你不敢，是不是？”那贴在她颈侧的手指没有动，谢神筠便再一次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她双腕被缚，声音带着诱哄，“沈霜野，你怕我，不敢杀了我。”</p>
交手数次，沈霜野很清楚谢神筠发力的重点，铜墙铁骨铸成的牢笼让她动弹不得。</p>
他不该怕她。</p>
“我怕你什么？”杀意如潮水，从沈霜野眼中倾泻而出。</p>
谢神筠被迫仰首，呼吸已经因为桎梏而急迫。</p>
谢神筠定定看了他片刻，忽而笑了：“帕子是我的，衣服也是我的，沈霜野，你留着它们，是想做什么？”</p>
帕子，谢神筠小憩时搭在她面上的帕子。</p>
杀意此刻暴涨到极致。</p>
沈霜野低头，看到了那方帕。</p>
雪白的。在方才的交手中落在窗台，盛了半片棠花，雪白绯丽，刺目扎眼。</p>
那居然是沈霜野还给她的那张。</p>
沈霜野眉眼坚如寒冰，五指再度紧缩，逼出了谢神筠的喘。</p>
谢神筠枕睡花下的那一幕浮现眼前，她咬着那方帕，仿佛已经闻到了帕子上的味道，对沈霜野做过的事心知肚明。</p>
他把帕子和衣服还给她这个举动本身就足够耐人寻味。谢神筠很坏，她的眼睛仿佛无处不在，看透了沈霜野的一切。</p>
谢神筠从他的反应里逼出了答案，因而笑容足够天真恶毒，她一点点掰开了沈霜野的手指，摸到了他指腹上的茧。</p>
“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碰我？”谢神筠轻轻道，她像是唱词里倾世的妖物，眼波流转间便能颠倒众生。</p>
第48章 </p>
沈霜野想杀她，更想碰她。</p>
那些见不得光的试探、隐秘罪恶的情感，滋生于暗夜就该永不见天日，忽然被赤裸裸地摊开在天光下，不仅仅是难堪，更意味着耻辱。</p>
沉默在这一刻笼罩下来。</p>
谢神筠反复端详沈霜野的克制隐忍，他们离得太近了，因而任何微妙的反应都难以躲藏。</p>
无论是滚烫炽热的呼吸还是幽暗如渊的眼神。</p>
他指腹有茧，摸得谢神筠带喘。那细微的喘息钩子似的从沈霜野耳边钻进去，让他浑身都绷紧了。</p>
很硬。</p>
“那你呢？”沈霜野声音很哑，透着欲，但也显得更冷，“谢神筠，你留着它，是要做什么？”</p>
那是罪证，不仅是沈霜野的，也是谢神筠的。</p>
“你想我做什么？”谢神筠诱惑似的问。</p>
她丰润的肌骨在夜中盈着光，仿佛在诱惑人去握、去碾碎，她那样天真、纯稚，又透着秾艳的色与美。</p>
可沈霜野知道，那些都是假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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