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锦的身体醒来,但大脑还没有开机。 她被萧祈然抱在怀里。 近距离看着他鬼斧神工一样的五官。 一时间竟呆住了。 萧祈然,可真好看啊。 这张脸也太违规了。 同样宕机的还有萧祈然。 此刻他正怔愣于自己先于意识的身体自然反应。 这是头一次,他居然会主动去碰一个女人! 而且,他还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按理说。 这样类似的桥段,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曾经。 也曾有过几个拎不清自己位置、企图攀龙附凤的女子。 也对他使过这样类似的招数。 但无一例外。 全都被他卸了胳膊,扔到了乱葬岗喂狼。 他很清楚自己。 只要他不想。 不论是什么样的女人。 定然都不可能有机会近得他的身。 可、可如今眼下这样…… 这是什么情况? 意识到自己正抱着一个女人以后,萧祈然立马反应过来。 接着,只见他双手一松。 什锦“扑通”一声便被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什锦被强制开机了。 上一秒还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什锦:…… 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现实。 不过也好。 萧祈然可是她的仇人。 是她要不惜一切手段除掉的人。 更何况。 这人嗜血又残暴。 阴晴不定的。 被他抱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是…… 真特么疼啊。 什锦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摔痛的腰。 她低头看了看还悬挂在腰间的破布条。 唉,怪不得会掉下来。 这布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早就已经脆的不像样子。 昨儿个能支撑她一晚,已是实属不易。 糟了,萧祈然! 什锦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不是青花大蟒蛇了,是个丫鬟! 见到萧祈然,她是怎么敢站起来的?! 想着,什锦立马双膝一软,“扑通”就又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 她刚才从树上掉下来,是不是砸到了萧祈然? 萧祈然头一次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但在什锦面前,却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衣裳。 又平复了几许方才的诧异。 这才垂眸望向地上跪着的什锦。 缓缓道: “你刚冒犯了本王,这罪,恕不了。” 什锦:…… 什锦疯了。 她冒犯他? 是她让萧祈然去树下站着的吗? 是她让萧祈然接住她的吗? 怎么就变成她冒犯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口大锅背的她那叫一个天怒人怨! 不过什锦不禁还有些疑惑。 听萧祈然的意思,是铁了心要罚她的。 可直到现在,她却都没从他身周感受到任何嗜血的威压。 这就说明这尊大杀神并未真的动怒。 哎? 这是为啥? 那既然都没动怒,为啥还非要罚她? 巨大的疑惑促使着什锦抬头看向了萧祈然。 一双呆萌又清澈的眼睛,猝不及防就闯入了萧祈然的视线。 他忽然惊了一瞬。 他不由轻皱起眉。 又是这股奇怪的熟悉感。 什锦也不敢多看萧祈然。 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后,赶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萧祈然轻嗤。 呵,现在知道不敢抬头了? 刚才干什么去了? “为何要睡在树上?” 萧祈然问。 什锦:呵呵哒,我替我太奶问候你全家。 心里虽然吐槽,但嘴上她却是不敢这么说一点儿的。 “回禀王爷,现下正值盛夏,地上潮湿多虫。 奴婢怕虫,所以便睡在了树上。” 什锦乖巧回道。 萧祈然看着她圆溜溜的、毛茸茸的颅顶,忽然就很想上手盘一盘。 不过他自持身份,到底是没有这么做的。 “哦,是吗?你不说,本王还差点儿以为你是本身就喜欢睡在树上呢。” 什锦:…… 喜欢个毛线啊! 你才喜欢! 你全家都喜欢! 那不是因为这里除了那个树,根本就没有能睡人的地方嘛! 屋子都荒废好几年了,桌椅床褥也都被搬走了! 叫她睡哪儿? 冰凉清爽的地板砖上吗! 这狗男人,说话夹枪带棒的,真讨厌! 不过…… 说起来她小时候真的是没少睡树。 当蟒蛇的时候也在树上睡了一年多。 所以。 如果没有床的话,其实她还是挺喜欢睡树的。 “回王爷……奴婢……奴婢……” 什锦很郁闷。 这让她可怎么回答? 说她不喜欢,就等同于是在怨萧祈然不给她睡的地方。 可说她喜欢。 以萧祈然那变态的性子。 她又怕他会直接让自己以后都睡在树上。 啊啊啊! 她真是心好累啊! 萧祈然见她半晌都答不上来,心里不由又升起一丝笑意。 做人不圆滑,话也不会说。 怪不得只能当个刷马桶的粗使丫鬟。 “行了,起来吧。 时候不早了,你该去洒扫院子了。” 萧祈然缓缓道。 什锦:…… 她用眼尾扫了扫都还没亮透的天色。 心中又跑起了草泥马! 行。 你的地盘儿你做主! 你说时候不早了那便不早了! 真真是萧扒皮本皮! 什锦乖巧应“是”,接着便起身准备去干活儿。 不过萧祈然怎么还不走?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 萧祈然抬手,门外的侍卫便送了张金丝楠木雕花贵妃榻进来。 他慢悠悠地靠在榻上,朝什锦无所谓地摆手。 道:“你忙你的。本王今日闲来无事,便在这儿待着了。” 什锦:…… 闲来无事,就来监督她开荒呗? 昨晚把她关在这里一宿! 一天没给她吃饭就算了! 今天还一大早就来盯着她干活儿! 萧祈然现在折磨人的法子,都这么变态了吗? “是,王爷。” 什锦继续乖巧应道。 特么,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是让她干活儿。 但摆明了萧祈然并没打算给她工具。 什锦暗暗将他骂的要死,面上却半点儿不敢有怨言。 然后。 她就在烈日炎炎下。 光荣地徒手拔了一天的草。 但饶是这样。 她也只才整理出来了一小块儿地方。 傍晚的风微拂,终于带来了些许凉爽之意。 一阵颇有力道的清风拂过。 院内一人多高的杂草,层层叠叠地浮动起来。 什锦看着满院子风吹麦浪般壮阔的场景。 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 没饭吃没水喝,还要这样高强度地干活儿。 照这样下去。 不出三天。 她就得再重新穿一次。 再看不远处的萧祈然。 只见他眉目轻缓。 正悠哉悠哉地躺靠在金丝楠木的雕花贵妃榻上。 他一手正轻轻抵在一侧的额角。 几根修长的手指自然垂落。 微风轻动。 轻缓撩动着他如瀑一般垂落的发丝。 榻旁的小几上茶水糕点俱全。 甚至萧祈然的暗卫白日里还吩咐了人来。 专门搭建了个用来遮阳的临时布幔。 什锦:…… 金乌西沉,桑榆霞光。 晚风徐徐,美人在榻。 如果不是什锦此刻还在卖力地在丛草中开荒的话。 那这画面自当是极怡人的。 她心中怨念丛生。 天都快黑了,他怎么还不走? 虐待一个下人难道真就让他如此享受吗? 太特么变态了! 很快,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再很快,青苑里就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什锦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想晕又不敢晕,还在机械地拔草。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怎么还不走! 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他走? 在线等,挺急的! 终于,当天都已经黑透了。 她终于觉得萧祈然该走了的时候,她崩溃了。 因为一队侍卫鱼贯而入,在院中的各处都点上了灯。 什锦:…… 这一刻她失去了应有的一切表情管理! 她不可置信地瞪向萧祈然! 连周扒皮都不敢这么偷鸡! 什锦的反应,自然是一丝不漏地都落进了萧祈然的眼睛。 他唇边染上笑意。 呵,小家伙儿刚才那是在瞪他? 怎么,一双眼睛是不想要了? 什锦卒,享年十四岁。 好吧,也没死,她只是终于控制不住地晕了。 待她晕倒后。 萧祈然便让人搬来了一张床。 还传了王府的大夫来给她瞧看。 他坐到床边,十分有兴致地看着她。 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他以为,她早就该晕了才是。 他看了一会儿她的脸。 奇了怪。 这张脸明明他从未见过。 可这该死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越好奇他就越想深究。 越深究他便越想将那张脸瞧的更仔细。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就逐渐俯身凑到了她的面前。 烛火摇曳。 晕着的人没发觉有人已经靠的那么近。 醒着的人却也没发觉。 他仔仔细细瞧着她。 眉毛,眼睛,嘴巴,下巴。 睫毛,皮肤,脸上的斑点和唇上的纹路。 他反复确认自己已经将她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但,却依旧没有得到一点儿头绪。 还没等他端详出结果。 就有侍卫来禀报。 说南疆公主发病了,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萧祈然收敛回心神,直起身来。 他面色如水般,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得去看看的。 他想道。 又看了一眼正昏睡的什锦,他这才起身带着侍卫离开了。 离开前。 他眼角瞥见什锦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掌。 真是没用。 看她一整天下来都一声不吭。 还以为她多能耐。 不过拔了一天草而已。 就破成那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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