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的,他不会伤害你,他喜欢你都来不及……再忍一忍,可好?” 楼上的风很大,她泫然欲泣,委屈无助的模样令人爱怜。 秦烟摇头想要拒绝,修长手指摁上樱唇,止住她即将出口的话。 指下的柔软令人悸动,他慢慢凑向前,唇瓣一启一合,说着最狠心的话。 “烟儿,你与他恩爱便好,就当是为了我……” 紧抓住他衣袖的手滑下,秦烟眼里光亮不再,只余黯然。 宁枭出来的时候,云知行已经离开。 她孤零零站在那儿,望着下方,整个人生无可恋。 他也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到了她身边,依稀只能见一骑绝尘,消失在城门处。 他终是走了。 留下她一人。 方才的一切像是梦境,她只是很短暂的与他见过面,然后继续留在这里。 “怎么,舍不得?” 她不语,宁枭侧首看她,“为何不走?” 闻言,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短短一眼,宁枭觉得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似失去了所有希望。 她闷声离开,宁枭紧随其后。 见她往人堆里扎,他还是没忍住,拉回她抱上了马。 谁也没再开口。 将她送回将军府,宁枭挑了个伶俐的丫鬟在院里伺候。 她始终未发一言。 他最后看了眼,离开了府上。 她不想见到他,连话也不想同他讲。 他怎能不知? 得了宁枭的吩咐,丫鬟侍候得很是妥帖。 秦烟不说话,她也从不去打扰,按时按点给她送膳食、端热水。 小院里的时光一时慢了下来。 她不知道已有多少天没见到宁枭,也不在意。 只是日复一日数着时间,盘算云知行大婚之日。 白天她会在院子里坐会儿,看着庭前花开花落,心想自己也如墙上的蔷薇,开得绚烂不过几瞬、终是要落入泥土归零。 吃过午饭,日头升得高,有些昏昏欲睡,她便回房歇息。 有时一睡就是半个下午,醒来天黑了,她还清醒着,惘然的孤寂感涌上,令人无所适从。 渐渐地,她觉得做任何事都力不从心。 以往在房里看看话本、做做刺绣时间过得很快,可现在她提不起兴趣。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了。 今日秦烟起得很早。 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女子神色黯淡,眼神无光。 已忘了上回打扮是何时。 拾了螺黛细细描画柳眉,一旁丫鬟见了想帮忙,却被她婉拒。 对镜上了胭脂,嫣红抹上唇,方显得精神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有些陌生。 头一回,她主动搭话,“我想去外面转转。” 丫鬟有些难为情,她知道是宁枭的意思。 “就一次,好么?” 丫鬟想了想,跟她约定得早些回来,她痛快应下。 来到城外一座高高的沙丘上,再往前丫鬟不让她走了。 秦烟只得作罢。 大风起兮,衣袂翩飞。 她站在沙丘上南望。 这个时辰,云知行应是准备去迎接新妇了。 南胤的婚宴从中午持续到晚上,很是热闹。 她之前也设想过,有朝一日会风光出嫁,高头大马上坐的是他。 那应是很美好。 黄沙漫天,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辽远大漠。 她真的无法再走出北漠了。 他让她留下,博取宁枭的欢心。 回报儿时他的搭救,理所应当,不是吗? 山海辽阔,她心里的人今日要和别人拜天地。 秦烟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便是遇到了云知行,那几年欢快的日子,如今成了最热烈的点缀。 再也回不到过去。 他的太子妃是名门贵女,不像她这般见不得光。 秦烟不知何时红了眼,风沙弥漫,许是沙子吹的。 丫鬟在不远处看着,女子愣怔出神,站了许久,太阳都快落山了。 刚想要提醒她回府,那抹影子软软倒下。 “秦姑娘!” 这些天,宁枭也没好到哪儿去。 皇宫、军营来回奔波,每每路过府上,他也不曾踏入。 他不知如何与她相处。 秦烟总是对他视而不见。 堂堂北漠的大将军,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让人窝火。 他泡在营中,除了练兵,其余时候就没清醒过。 大帐里都是酒坛子。 躺在那张她睡过的行军床上,仿佛还能嗅到一丝清香。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兴许有一天她会来服个软? 可一连半个月了,他什么也没等到。 只等到了府里下人的报信。 秦烟晕倒了。 他再顾不上里子面子,盔甲来不及脱,翻身上马就直奔城中。 府里已乱作一团。 兰心在小院里骂咧,丫鬟在同她对峙,死活不让她进去。 因为宁枭吩咐过,不准让她靠近秦烟。 里面大夫正在把脉,外面太过聒噪,他紧皱着眉头。 宁枭大步跨入房中,第一个想法便是,她瘦了,他真该死! 兰心见得宁枭,眼前一亮,顿时起了劲儿,“将军!您可算回来了,这小丫头片子不让我进屋呢!” 绿映见他神色不好,拉了她袖子,兰心却没察觉,闯进房中。 “将军,听说她突然晕倒,不会是故意想的招,骗您回来吧?” 他沉声道,“出去。” “可是——” 兰心被人拉走,她回头瞪着绿映,“你拉我做什么!她指定是装的,看我不拆穿她!” “行了,你没见将军火大吗?” 绿映鲜少见他这般生气。 兰心往里瞧了一眼,这才后怕。 宁枭不敢扰了大夫,静默站在一侧,注视着床上的人儿。 她下巴溜尖,身子比起以前弱不禁风。 丫鬟说她是突然晕倒的。 她去了城外,一直望着南边。 可南面除了沙漠,什么也没有。 他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屋外候着的仆人大气不敢喘,尤其是伺候的丫鬟,生怕她出了差池。 大夫奇怪地咦了一声。 他立刻问情况如何。 回头见才发现他在,大夫想要行礼,被他扶住。 “将军且等等,此脉象有些奇特。” 大夫凝神静气,复问道之前可是服用了堕胎药? 宁枭如实以告。 绿映几人在门外待着,不知秦烟是什么毛病。 她的脉象太过微弱,险些感知不到。 不过凭他多年经验,此事应是真的。 “恭喜将军,姑娘这是有了身孕了,已有一月之久。” 话毕,各人不同反应。 兰心愤恨瞪大了眼,她竟然怀了身子!喝堕胎药也没打掉! 绿映眼眸转深,下意识去看宁枭。 他已是一动不动。 秦烟,有了身孕! 怀了他的孩子! 而他半个月前还那般粗鲁待她? 有时听了丫鬟的汇报,说她每日做些什么,郁郁寡欢,昏昏欲睡。 宁枭从没往这方面想。 想来多是害喜的症状。 他瞠着双眼,确认道,“你没诊错?” “将军说笑,这的确是有孕的脉象,不过因为之前服用药物太微弱,眼下还得好生调理,切记不要太过操劳、大喜大悲。” 宁枭听得认真,催着大夫多开些安胎药,还约定每日来府上一诊。 送他出门时,见得两个羡慕嫉妒恨的女人,他眉头一皱,“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来这里。” 绿映拖着不甘心的兰心走了。 有小厮去跟着抓药,丫鬟去熬滋补身子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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