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行在床边坐下,近距离观察她的模样。 “发冠有些重,我替你取下。” 破天荒地没被拒绝,他巧妙解开卡扣,轻柔取下放在一旁。 云鬓如墨,唇红娇艳,似九天玄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心底被一点点填满,视线下移,落在繁复的衣襟上。 鬼使神差抬起手指,就要去解。 秦烟有了反应,快速退后,躲开他的动作。 他也不恼,淡笑着,“我等这一日,等了太久。” 秦烟拧眉,冷眼看着他。 殿外天又暗了。 她怕黑,即便是今晚,也不想让她被黑暗笼罩。 云知行起身点了蜡烛,殿内亮堂许多。 他脱下厚重的外裳,再看秦烟时,她眼中多了防备。 忽然想起那晚抱她入睡,这感觉怀念多日,让他欲罢不能。 “以前你从不怕我。” “那只是以前。” 她难得回应。 云知行不置可否,靠近要解去她衣裳。 秦烟紧捏住他的手,直直望入他眼中,面上带着拒绝。 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脱么?” 他总是这般,一旦不如愿便威胁她。 眼见他再度抬手,秦烟亮出袖中钗子,正对着脖颈。 那端锋利,随时都有可能在她皮肤上划出血痕。 这又是何苦? 还没看清他如何出手,秦烟僵在当场。 她被点了穴。 惊恐溢于言表。 钗子应声而落,眼睁睁看着他轻松拿走。 指尖搭上她衣衫的结,慢条斯理解开。 外裳脱落,里面衣裙紧贴她身子,曼妙无限。 “云知行!你不能这样!” “怎样?” 他也不再继续,好整以暇看着她。 “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目光紧盯着,唯恐他再做出进一步举动。 可偏偏不如她愿。 俊秀的手扯下裙裳的结,里面仅剩一件窄小的胸衣,她眼眶泛红,眼里是怒意和委屈。 “云知行,停下,你不能这样……” 他听话的放下手,转而脱掉自己的衣裳。 秦烟痛苦闭上眼,不敢再看。 帘帐垂落,将两人身影笼罩其中。 他只着里衣,抱着身子僵硬的她躺下。 秦烟一直怕他再有其他动作,可片刻后,就只是睡觉,什么也没发生。 两人面对面,隔得很近,他的呼吸喷洒在面前,清冽的香一如既往。 清俊的眼凝视着受惊的小脸,他抬手抚过,轻声道,“他们都死了,再不会有人指指点点。烟儿,陪着我。” 她不再出声。 待在她身边,总是会全身心放松。 暗香萦绕鼻端,倍觉安心。 不知不觉,他静静抱着她,沉沉睡去。 这些日子,真的太累了…… 秦烟一整晚也不敢合上眼。 没有预想中的情况,快到后半夜,困意侵袭,她才渐渐睡去。 醒来时,榻边空空如也。 他上早朝去了。 梳妆的时候,她留意到屋子里少了许多东西。 剪子、绣花针、钗子,凡是尖利之物,都没了。 云知行怕她又藏了东西,以命要挟他。 千辛万苦盼来她留在身边,他怎舍得? 除此之外,宫人们都有意无意看着她,唯恐发生什么意外。 一切皆是他的授意。 秦烟连苦笑的力气也没了。 她彻头彻尾被看管起来。 虽然行动自由,但任何涉及到危险的事,总有人出来打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每日天未亮,云知行便去昭阳殿,上午同朝臣在御书房议事、亦或料理奏折。 中午便同她一道用膳。 无事的下午,他总会静静待在椒房殿,就这样陪着她,哪怕什么也不做。 晚膳后,他又会软硬兼施,令她放下戒备,同榻而眠。 他从未做过半分逾矩之事。 最荒唐的也是大婚前那晚,强硬吻了她。 两人之间,常常是他主动搭话,秦烟几乎不开口。 他不甚在意,只是偶尔孩子气起,誓得逼她就范说出几句。 这般相敬如宾,快让人忘了他们是夫妻。 秦烟渐渐放下戒备。 深秋将过,北漠的天气终于不再那般炎热。 这几个月时间,宁枭早已休养好身子,重回朝堂。 每日依旧是朝堂军营两边跑,几乎从不回府。 府里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秦烟。 这几日不止宫中,连民间也有传言。 南胤皇帝传位太子,新君继位,同一日举行封后大典。 皇后不是别人,正是秦烟。 倘若说,外人不知南胤皇宫的宫廷秘史,可云知行曾亲口提及,秦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听得消息之时,他本是不信的,直到朝廷里有大臣提起。 他想起上回在长城。 城墙上,云知行当着众人的面前,与她亲昵无间。 那是最后一次见她,她字字诛心,不厌烦到了极致。 他可不相信云绍那老儿,正值壮年会把皇位传给儿子。 云知行还封秦烟做皇后,他怎敢? 他定是使了什么手段。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至今他也不知道秦烟是自愿、还是被迫。 其实早该忘了她,可午夜梦回时,他总会想起。 想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宁枭难得回了府上。 再回过神来,已然到了秦烟住过的院子。 这里一切如常,每日有人洒扫,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 葡萄架子上枯藤满枝桠,以往夏日,他们总会坐在下面乘凉。 在这儿,他还做了她的人偶,虽然太丑,她还是留下了。 记得发现她好好保存人偶时,他惊喜不已。 她早已记挂着他。 卧室衣柜上,还有个他没来得及收走的针线篮,里面是她尚未完成的婴孩鞋子。 一切尘封已久,再度见时恍如昨日。 他们早已一刀两断了,可为何再见到这些,心还是难以呼吸? 他坐在床上,兀自摩挲着那双小鞋子。 秦烟,你是否真的愿意做他的皇后? 是否真的,忘了曾经种种? “将军!听说你回来了。” 宁枭听到声音,一时从过往中抽离。 绿映出现在房门,身后仆人跟着,唯恐她跑太快,伤了腹中孩子。 她小腹隆起,已十分明显。 她说,孩子是上回两人同房时有的。 他不愿相信,也怀疑过。可她句句真切,梨花带雨,让人觉得不该多想。 这辈子他只接受秦烟的孩子,可是看着绿映那般伤心,他渐渐想不起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湖城回来后得知这一消息,他半个月没回过将军府。 至今也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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