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棠棠不哭……

厉北辰很诧异，谁敢打她？他撩开徐芊芊脸上的发丝，给她挂在耳后，一脸关切的问，“你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徐芊芊抬头望着他，又觉得一阵难过。厉北辰你怎么可以这样，一面耍着她玩，一面又语气温柔，面带真诚地关心她。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 她想笑的，可是嘴角一动，就扯动了伤口，让她的这个笑都没来得及成形便消失了。最后也仅仅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我爸打的。” 徐芊芊说这话时，脑海中浮现出厉北辰在酒吧为她大打出手时的样子，跟个英雄一般的少年，他那会儿真帅啊！ 问什么呢，难不成还能为了她，再大打出手一次，徐芊芊不想自找难看。 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切都是假的。 果然厉北辰听了她的话，没再说什么。徐芊芊觉得自己找的借口特别好，说出她爸打的，厉北辰体面，她也体面。 过了一会儿，厉北辰又说，“你脸还是抹点药……” 徐芊芊轻轻点点头。 厉北辰又说，“下午看考场，我们一起吧。” 徐芊芊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心疼的厉害，每看厉北辰一眼，每听他讲一句关心自己的话，她都觉得像是被扎上了一刀，整个人都快要碎了。 怎么假的演的跟真的一样。自己演技大抵是不够的，她的人她的心都要碎了，所以她面上演不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吃好了，咱们回教室吧。” 厉北辰望着徐芊芊面前几乎没动的饭菜，这不还没开始吃吗？她怎么了，浑身透着古怪。只是徐芊芊明显不想说，他便没有追问。 如果是其他事，他可以插插手，但家事，他好像没有管的资格。 下午只上了一节课，何老师在讲台上讲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给大家发准考证，还把前两天同学们一起拍的集体照发了下来。最后说了各个同学的考场，让大家等会儿先去上考场看看，熟悉一下路线。整个高中三年，结束了。 临出教室的时候，何老师看了看徐芊芊，欲言又止。 徐芊芊觉得何老师肯定有话要对她说的，何老师是不是也知道她早恋，但考虑到已经毕业，所以又选择了不说么。 第二天，她才明白何老师欲言又止的是什么。 第二天也就是6月7号，高考的第一天。早上6点，徐芊芊就起床了，她把考试要用的东西都整理好，便准备做早饭。徐爸爸也罕见的起床了。 他今天看起来特别清醒。父女俩还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饭。徐爸爸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儿，感慨道，“爸爸的小海棠，长大啦！” 徐芊芊听到他说话，突然就有了流泪的冲动，这几年自己怎么辛苦，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偏偏徐爸爸一句话，便让她红了眼眶。 “棠棠啊，爸爸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这么优秀。那考试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嘛。是爸爸不好，拖累了你和……”他想说妈妈的，却没有说出口。“这几年，辛苦你了，棠棠……” 徐芊芊再也忍不住，她扑到徐爸爸怀里，大哭起来。 门外不合时宜的吵闹声打断了好不容易的父女温情时刻。 一个泼辣的女人，推开了徐芊芊的家门，边往院子里走，边破口大骂，她后面还跟着看热闹的人，“狐狸精，不要脸！徐长生，你怎么管教的女儿，年纪轻轻不知羞耻，就知道勾搭男人。”她喘了一口气，又接着骂，“都勾搭到我男人身上了，就不说老傅还是学校领导，就单说老傅这年纪，都快赶上你了吧？看看你女儿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吗？” 徐芊芊知道了她的身份——教导主任，那个人渣的老婆。她也想到了昨天下午何老师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教导主任估计怕她告诉学校，所以恶人先告状。 何老师怕影响她考试，于是先压了下来。反正这种事情，都是各执一词，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肯定得让孩子先考试。 这泼妇骂完徐芊芊父女，又转身对着看热闹的人嗷嗷哭，“看看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她妈妈跟着别人跑了，她这么小就不学好。真跟她妈妈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爸爸还不管她。这家子人谁沾着谁倒霉啊。可怜我们老傅一辈子清清白白，现在落得这么个污名……” 这女人后面还在哭闹什么，徐芊芊已经听不见了。她看到徐爸爸走上前努力为自己辩解着，依稀看得出他的口型是“我的棠棠不是这样的，我的棠棠不是这样的……”然后她就看到爸爸倒在了那棵海棠树下。 他的嘴里流出了殷红的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好像怎么都止不住。 徐芊芊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去了，灵魂和肉体，分裂成了两个人。她飘在了半空中。 她看到那棵枯死了三年的海棠树。对，她妈妈走的那年，那棵海棠树就死了。她还看到那个一直在破口大骂的女人，在看到倒地吐血不止的徐爸爸之后突然就哑了嗓子。她也看到慌乱的人群里，有人拿出手机，在打急救电话。 整个院子乱成了一团，最后她看到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儿，她走到吐血不止的男人身边，跪了下来。她紧紧的拉着男人的手。她哭不出声音，只是眼泪像蜿蜒的河流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看到女孩张开嘴，想叫“爸爸”，可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到流血的男人反握住女孩的手，对女孩说，“棠棠不哭，棠棠不哭……爸爸舍不得棠棠哭……”男人说着话，血还在顺着他的嘴巴往下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芊芊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急救车上。爸爸正躺在担架上，医生正奋力的给他做急救。他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变成了透明的，摸一下就要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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