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身上满是鲜血,他的背上中了一刀,但更多的鲜血是瓦岗兵的,他手中的马搠依然灵活凶猛,他领着骑兵已经在瓦岗的阵中穿透了几回,死在他马搠下的瓦岗兵将已经过百人。 罗士信将一名瓦岗兵挑起,前面再无人马,却是又一次穿透了阵中,回头看时,只见身后只有十多骑跟在后面,其他人俱已折于阵中。 冼太夫人挥舞着单刀,当的一声叩飞了一把刺向丈夫冯宝的长枪,她原本是双手持刀的,但左手手臂中了一刀,只剩下右手可以使刀了,冯宝本身不会武功,但也拿了把刀和冼英一起夫妻并肩作战。 冼太夫人的阵中只剩下三十多名侍卫了,崔学军和余家年等人的佰刀越来越慢,俱已双臂麻木,只是机械地挥舞着,在他们几个前面,残肢碎马跌了一地。 几十米开外,十多骑的瓦岗骑兵已经聚集了在一起,见到崔学军等人已经无力举刀,于是各自挺起了长枪,准备给予这几个铁甲兵的最后一击。 驾的声响,十多骑挺枪齐齐向着铁甲兵冲去。 瓦岗骑兵刚刚冲出二十多米,半空中忽然嚎的一声长啸,一头吊晴白额虎从一辆马车上冲下,闪电般扑到了崔学军等人前面。 十多匹马骤然被老虎一冲,俱吓得前碲踏起,向后急转,马上的瓦岗兵猝不及防,纷纷从马背上跌落,顿时便有几人被马踩死,老虎旺财在阵前快速地奔走了一圈,吓得围攻的瓦岗兵轰的一声向后便走,待到欲拉弓射去之时,旺材早已跳回阵中。 单信雄和徐世积二将早已各持兵器,围着罗士信厮杀。 李密见罗士信已现疲态,挥起长刀,便要上前,忽然听到自己的右侧传来一阵喧哗声,连忙望了过去,只见一员战将长枪挥舞,身后跟着三十多骑兵,已经如箭般直插入阵。 只见来将长枪不断地刺出,所向披靡,瓦岗兵竟无人可挡一合,只冲得瓦岗兵人仰马翻,纷纷避让。 来将正是李成沣,他带着三十多名侍卫,日夜兼程,刚刚从旁边的道路出来,远远听到杀声震天。 放眼望去,只见一将在阵中左冲右突,认得是陈林儒身边的随从,知道是冼太夫人遇敌,当下毫不犹豫,领着三十多名侍卫便冲入阵中。 待看到李密的时候,心中直骂:“又是这直娘贼,竟是阴魂不散。”舍了众人,挺枪直奔李密而去。 李密早已看到李成沣,心中正暗暗叫苦,见李成沣已向他而来,只得硬起头皮,挥刀迎了上去。 李成沣长枪刺出,枪枪不离李密的喉咙,李密大刀飞舞,当当当的声响震耳,旁边的众人纷纷避让。 十多回合过后,李密只觉双臂麻木,心中大惊,正待要避走,忽然两马相交,李成沣的枪尾横扫,呯的一声扫在了李密的背后。 李密背后的护心镜铮的一声,已经粉碎,李密只觉背后剧痛,一声惨叫,眼前发黑,一口鲜血已经吐了出来,手中长刀再也拿捏不住,啪的声响,长刀跌落地上,而人则伏在马背上,冲出阵中,向后奔走而去。 单信雄和徐世积见到李密负伤,也不敢恋战,双双舍了罗士信,护着李密落荒而逃。 瓦岗寨兵马见到主帅败走,再也没有斗志,只恨爹妈生少两条腿,轰的一声溃于野。 而当李成沣和罗士信追杀溃兵回来后,眼前的一幕真的是惨烈。 二百四十多名侍卫,只剩下了五十七人,人人带伤,崔学军和余家年等四人已经累得瘫在地上。 看见李成沣和罗士信回来,冼太夫人顾不得包扎伤口,指着身后的山路对着李成沣急道:“成沣,你快点追上去,南阳公主的马车从这路上去了。” 李成沣这才发现那辆宽大的马车已经了无踪影。 李成沣和罗士信两人连忙驱马向山路追去。 山谷幽静,人早已远去,只剩下车有康圆睁双目,脸上满是悲伤的倒在路边,早已气绝身亡。 李成沣和罗士信勒定马匹,匆匆检查了一下停在路中间的马车,然后沿着山路快马加鞭一直追了十多公里,虽是气息犹存,但南阳公主的踪迹早是远去。 二人对望一眼,只好拔转马头往回走。经此一役,李成沣和罗士信倒是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觉。 回到冼太夫人处,见众人已经包扎好伤口,处理好伤员,冼太夫人望着李成说沣和罗士信两骑回转,却无南阳公主的身影,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担忧和失望。 李成沣将所见详细地报予冼太夫人,然后道:“夫人,南阳公主虽然不知被掳去哪里,但我想黄雀花了这么多心机,应该不是为了杀她,所以,公主的性命无忧。” 冼太夫人叹了口气道:“皇上将南阳公主托付给臣妾,我却不能保公主的周全,真的惭愧呀!” 见到李成沣脸上疑惑,于是便将南阳公主南下的目的仔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道:“南阳这孩子从小就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本是以为会有转机,谁知竟会遭此一劫,而且这两天又到了她发病的时辰,不知她能不能挺过去。” 众皆沉默,冼太夫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怒道:“朱将军也不知是怎么的,十多天了也没见到来接应,真的离谱!” 冯宝伸出手来,握着冼太夫人的手掌,轻声道:“夫人,朱将军办事不会这样的,只怕是出了变故。” 崔学军等人已经将佰刀铁甲放回马车,来和李成沣见过,李成沣见他们几个俱没受伤,只是疲倦,倒也放下心来。 罗士信拉过余家年,详细地了解了佰刀的使用方法,心中暗暗称赞。 众人收拾好行装,然后聚在一起商议,冼太夫人道:“现在离揭阳只有几百里了,李密这奸贼经此一役,应该会消停了,如果回到岭南,他就算几万人马我也不会放在眼中,现时最要紧的是要找到南阳公主,各位有何建议?” 李成沣沉思了一下,道:“夫人,我认为你们还是按行程尽快回到揭阳,以免夜长梦多,至于南阳公主,就由我去寻找吧!”停了停,心中豪气顿生,朗声道:“这天下如果说追踪的本事,只怕没人敢说在我之上,夫人,请你放心吧,我定会寻到南阳公主。” 冼太夫人见李成沣主动去找南阳公主,心中大喜,连忙道:“成沣肯出手,我就放心了。” 罗士信接口道:“李兄,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成沣摇了摇头,道:“罗将军,你还是护住夫人南下,路上只怕还有变故,至于去寻公主,人多了反而不妙。” 定了策略,众人各自行动起来,李成沣收拾好行装,将崔学军等几人拉到一边,细细地叮嘱了一番,临了何兴道:“李大哥,不如你带旺财去吧,在这荒野中也好有个照应。” 李成沣点了点头,哨声响起,旺财跟在马后,一虎一骑别了众人没入群山中。 扬州西湖边,在杨天鹏的宅中,一道人影正在院子中练拳,却是李世民在练杨天鹏刚教的罗汉拳。 一套罗汉掌打完,却见李世民抹了满头的大汗,捧了杯水一干而尽,然后望着杨天鹏道:“杨兄,这拳打得如何?” 杨天鹏笑道:“还只是形似而神不达,还要慢慢领会。” 在杨天鹏的指导下,李世民的武功进步神速。 杨天鹏除了教李世民拳法,更是将一套少林寺的破戒刀法传给李世民,这破戒刀法招式凶猛,招招以攻为主。 李世民对这破戒刀法十分喜爱,每天练这刀法的时间倒是占了绝大部分,他人本聪明,加上又特别上心,一个多月下来,这套刀法练得熟练无比,虽不能说已经完全领会,但舒展起来,一把腰刀招招凶猛,倒也似摸以样。 而这套罗汉拳,则是杨天鹏早几天才开始传授,李世民才刚刚学会,今天倒是以练拳为主。 在院子外面的厢房中,坐着四名侍卫,是杨广重新给李世民配的护卫,这四人是师兄弟,大师兄陈华胜,二师兄占小林,三师兄岳易,师弟则叫崔朗。 四人师从青城派天机子,跟随杨广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 平时李世民来找杨天鹏,俱是这四人跟随,虽说是保护李世民,但未尝不是监视之意。 每次杨天鹏教李世民武功,陈华胜他们便到前厢喝酒或喝茶,倒是避开,以免给人有偷学武功之疑。 李世民每天都来找杨天鹏,二人除了练武,便是喝酒闲淡,李世民对杨天鹏无甚戒心,闲谈中小时候的趣事也多有提及,连和李建民,李元吉等家人的种种往事也不隐瞒。 李世民休息了一会,又拿腰刀练了两遍破戒刀法才肯罢休。 时至正午,李世民对杨天鹏道:“杨兄,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知有间酒家的菜颇为精致。” 杨天鹏也不推辞,当下和侍卫几人一起,出了院子,由李世民带着去寻酒家。 转过两条街,临街有间酒家,门前摆着两盘大茶花,茶花开得正盛,杯口大的红色茶花娇艳欲滴,很是夺目耀眼。 酒家上挂了块牌匣,上面写着醉乡楼三字。 李世民在门前停留了一下,看着门前的茶花,眼晴忽然亮了起来。 众人上到二楼,早有店小二上前,对着李世民道:“李公子,今天吃点什么呢?”原来李世民经常来这酒家吃饭,店小二早已熟悉。 李世民笑道:“好菜上几样,打两壶好酒。”想了下又问道:“今天煮了什么好汤?” 店小二道:“有当归人参鸡汤,要不要上点。” 李世民听到当归人参鸡汤时,双眼更是闪亮,道:“好吧,上一列” 酒足饭饱,李世民告别杨天鹏,和四个侍卫自回宫中。 次日,李世民依然带着几名随从来到杨天鹏宅中,二人练了一阵武功,便在园中树下喝茶,四名随从远远的散在园子四周看着。 二人闲谈了一会,李世民看了眼四周的随众,忽然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个走字,杨天鹏盯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点了点头。 杨天鹏和李世民天南地北地吹了一阵,又到园中练了几式,杨天鹏道:“世民,功夫已教了差不多了,但有些打坐的方法还未教给你,入房间来,我祥细说给你知。”说完拉着李世民入了卧室,将门关好。 四名侍卫听说是教内功,倒也不好意思入来,便在门外院子守候。 二人在房中一时大声说话,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一个多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吱的推门声响起,李世民戴顶帽,帽沿压得低低的,杨天鹏将他送出大门,四名随从便跟着李世民返回宫中。 待众人走远,杨天鹏便出了宅子,四下望了一下,见无甚特殊,于是行出街道,慢慢的到了门外大街上的醉乡楼,在门口,随意的摘了朵茶花,入了酒楼,自有伙记迎了上来,见杨天鹏皮肤漆黑,正在奇怪,但见其手执茶花,便将其迎上二楼的一间房间。 杨天鹏入了房间,身后房门关上,见到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疑惑地望着自己,上前一步,轻声道:“李总管,我是世民!” 到了傍晚,酒楼中行出了几个人,正是李世民等人,直接出了扬州北门,沿着官道行了几里,见路边有片小树林,便穿林而过,在林的对面,早已有十多人牵着二十多匹马在等候,众人也不多说,上马便向北面太原方向驰去。 另一位李世民回到宫中,当晚便染了急病,在床上卧床不起,宫人连忙报到杨广处,杨广倒是十分关心李世民,亲自带着御医来到李世民床前,只见李世民浑身冰冷,额上扎了条头巾,只露出大半个脸,身上盖了几层的厚被,皮肤却依然是冰冷无比,杨广摸了下他的手掌,心中吓了一跳,只觉入手冰冷,如不是见到其呼吸,还以为是摸到了死人。 原来那天李世民见到酒楼门前茶花的数量,又听到店小二说的当归汤,是太原方面留给自己的信号,要助自己脱身回太原,但四名扬广的侍卫日夜守在身傍,如果想要无声无息的逃走,无疑是难过登天,就算逃出扬州,也难以摆脱追捕。 和杨天鹏入到卧室那天,本想请杨天鹏出手制服那四名侍卫的,但杨天鹏听完李世民轻声的请求,心生一计,便将身上的黑漆洗干净,也不理李世民望着自己震惊的目光,将计划细细的说给李世民,二人换转身份,由杨天鹏戴着帽子,将额上玉痣藏起,冒充李世民回到皇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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