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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气清。昔咏与驻军联络归来。</p>
她和陇西郡守府打了几天交道，没有跟进这边案子，便问了一嘴情况：“曹夫人被送走了？”</p>
宣榕微微一笑：“什么曹夫人？”</p>
昔咏一愣：“就、就曹孟他……”</p>
宣榕打断她，温声细语问道：“昔大人，你说的是那位，在被押送前往陇西审判路上，掉落悬崖，死无全尸的曹夫人吗？”</p>
昔咏反应过来什么，头皮一麻，一股由天灵盖而起的震撼袭遍全身。她压低声问道：“郡主，您把她……”</p>
“她们去江南啦。”宣榕倒也不打谜语，她拿起长柄木勺，从水池里舀水莳花，似是心情愉快，笑得眉眼弯弯，“江南风光好，希望她们过得开心。”</p>
赐尔以新生，愿尔生双翼。</p>
扶摇乘风起，前尘已散尽。</p>
而与此同时，已隔数百里外的马车上。</p>
曹夫人面露迟疑，对着赶车的马夫和几名侍卫道：“几位官爷，这似乎不是去陇西的路……你们是不是走错了？”</p>
“哪里跟哪里呀？”那马夫语气轻快，架着马车噔噔噔得跑，马蹄在青石板路上踢踏作响，“小主子让我把你们送去江南，我跟你们讲，那边风景可好了哈哈哈，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最重要的是，有学堂、绣坊和天机阁，三百六十行，热闹得不行！无论你们是想读书识字，还是做手艺养活自己，都行。”</p>
曹夫人半晌没回过神来。</p>
就听到马夫忽然想到什么，挠了挠头：“对了，你可能要给自己想个新名了。小主子说，已经安排了人给你们做新的通关文牒和户部身份。你和那位胡姬妹子，想取什么名儿啊？”</p>
很久之后，有人轻轻道了一声：“如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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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案子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悄无声息。</p>
宣榕将收留的老人，送去最近的德善堂，又为孩童找好出路，给他们找到各自喜欢的营生——</p>
便启程东归。</p>
行至半路，收到了一封信笺。</p>
陇西郡守邀她去府上做客。</p>
彼时，宣榕正在客栈临窗展信，越读，眉间越蹙。</p>
耶律尧在庭里喂鹰，头也不回，却仿佛能猜到她的表情：“不想去就别去。”</p>
宣榕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p>
“你叹了口气。”</p>
宣榕：“……”</p>
第9章 晚宴</p>
昔咏也在庭中食槽边驯马，听到宣榕概述信里内容，皱眉道：</p>
“我再三叮嘱曹如野不要泄露您行踪，不会是他说的，可能是他底下人口风不严实。”</p>
怕曹如野从此在他主帅这里，挂上“御下不严”四字，宣榕试着给他说了句好话：</p>
“不一定是从他那得到消息的，说不定早有人在盯我行踪。毕竟，今春百花宴我借病缺席也就罢了，宫里中秋晚宴同样神隐，若是有心，能觉察我不在望都的。”</p>
“更何况，把如鸢夫人送去江南，动了公主府的私兵。”宣榕将信中请帖拿出，</p>
“唔，而且他说的含蓄，请‘指挥使昔大人’及‘贵客’莅临——没提我身份呢。”</p>
昔咏：“那您……”</p>
宣榕看了眼时辰：“收拾一下，明日赴宴。”</p>
耶律尧本以为她不喜这种宴席，闻言微微一愣，将护腕上的鹰放飞：“你还是打算去？”</p>
“去。”宣榕垂眸，长睫敛盖情绪，“他想请教慈善堂和学堂如何开办，于百姓大有裨益，我为何不去？”</p>
*</p>
其实宣榕并不喜酒宴。</p>
更何况，这或许是一场鸿门宴——陇西郡守名章平，在京城做过小官，无功无过，后被外放到地方，反而风生水起，连连提拔。</p>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章平的恩师萧越，曾经主审过“亭坡”一案。</p>
将昔家人判了重刑，唯独留下个七岁女儿，流亡江湖，后来一路隐姓埋名做到副帅，才直接跪陈皇庭，祈求复查这一旧案。</p>
宣榕记得重审结果与初判大相径庭，萧越自然被舅舅迁怒，以办事不力的罪责革职。</p>
这位七十多岁的阁老，在归家途中感染风寒，一命呜呼了。</p>
一个狼狈不堪的收场。</p>
所以章平很有可能来者不善。就算不奔着她来，也是奔着昔大人来的。</p>
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拒绝。</p>
瓜州曹孟之案，明面上都是昔咏在奔波走动。若是她再不出面，万一事后有人翻旧账，一纸奏令捅到中枢，说昔咏以权谋私——会有几分棘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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