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克也不太敢说出猜测,含糊道:“反正还不到时候。”</p>
而另一边,两?厢沉默。</p>
片刻后,耶律尧收起薄刃,声音有些干涩:“她口无遮拦,一向说话冒犯,你别?放在心上。还有,我和她那俩干女儿没什么……”</p>
宣榕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心道:和我说这些干什么?</p>
又见耶律尧挪开目光,盯着她脚底那块地,再次道:“……真的没有什么,她当时送了?两?个人来,要?杀我的。”</p>
第59章 执念</p>
其实这一句话, 五年?以?来刀光剑影、枕戈待旦已经可见一斑。北疆部落向来凶悍难驯,不比中原跪服于皇权,他们各部相轻, 前十几年一盘散沙。</p>
在其间游走,本身就是危险的事情。</p>
宣榕还以?为他在阐述北疆的凶险, 煞有介事点点头:“那如今她待你倒算平和?, 就?连出使千里的差事也应了。”</p>
心里又有些纳闷, 不懂为何有种暗中松了口气的感觉。</p>
没想?到, 耶律尧冷笑一声:“她自个?儿跟来的,不在使臣团上。”</p>
忽然,他驻足微滞, 神情莫测,很警惕地抬眸朝街角尽头望去。但?方才觉得?有异的地方, 不过寻常一家五口, 偕老伴幼而过。并?无?杀机。</p>
耶律尧缓缓皱起了眉。</p>
宣榕不由跟着他目光远望, 问道:“怎么了?”</p>
耶律尧神情严肃,正色道:“望都人多眼杂, 你最近出门一定要带暗卫。当然,最好别出门。”</p>
从河东回程, 他就?隐约察觉有人窥视。但?当时正逢岁末年?关, 千万人涌入京师, 和?他们同路的数不胜数。鱼龙混杂里无?法揪出异样,这点疑虑也就?暂时压下来了。</p>
可最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p>
他向来生活在危机四伏里, 对若隐若无?的杀意很是敏感。</p>
宣榕失笑:“好。在京我一般很少外出。”又问:“哈里克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你恐怕得?在望都多住一段时日?了。”</p>
一提到那俩, 耶律尧神色愈发沉冷, 嘲弄地道:“今晚。”</p>
……</p>
哈里克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p>
看着他将包袱片摊开,胡乱塞些衣物, 和?方才买的干粮,一路要逃荒的样子,格莎古丽在一旁看得?好笑:“至于吗?我不过就?多了句嘴。”</p>
“……赶紧走吧,趁今晚他还没回来。”哈里克满头官司,欲哭无?泪,“以?后这些小道消息、流言传闻,我要么给你讲全部,要么提都不跟你提,否则你这一知半解,绝对会撞人逆鳞上。”</p>
格莎古丽轻提小臂,搭在哈里克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呵气道:“怎么,不就?是少年?时受到过照拂么,有所?牵挂有所?爱慕,很正常啊。你和?我说他在万佛洞,以?为看见幻觉失魂落魄,还挡住耶律金尸体,不让小姑娘看到,我都觉得?是夸大……”</p>
哈里克把她胳膊拂下,牵住她手,转过头来,犹豫片刻,还是道:“这种程度其实也无?妨。但?我撞见过阿尧毒发。”</p>
那是他回北疆后的第二年?。率了七万兵力,对敌二十五万。</p>
耶律金作祟,给的是屡次三番输给西凉的一支杂牌军,早就?对西凉人有心理阴影。老王也放纵兄弟们互相挖坑,只装作不知。</p>
相对于其他横扫式碾压来说,那场战役赢得?艰难。</p>
需要事前动员,战中监视、布局、调度。所?以?,只是险胜。</p>
耶律尧回来后,一言不发地褪下血迹斑斑的盔甲,推拒所?有庆功宴和?交际,让亲兵把人挡在营帐外。</p>
他经常会这样,发病时谁也不能近身。近身过的,统统都死得?悄无?声息。</p>
“我那时实在是担心他。谁知道他身上受没受伤,黑色衣服连血迹都瞧不太出来……”哈里克越说声音越低,“就?闯进了帐篷里。他确实发热了,烧得?滚烫,那么高一个?人蜷榻侧卧,把藏月贴在额头上。”</p>
格莎古丽是情场老手,意识到不对劲,心惊胆颤问道:“然后呢?”</p>
“他就?算闭着眼,也一直在无?意识地念两个?字。”</p>
“……哪两个?字。”</p>
哈里克低声道:“昭平。”</p>
格莎古丽颤颤巍巍:“哪俩字?”</p>
哈里克打破她最后一丝幻想?:“你说呢?大齐还有谁封号昭平的。他总不至于念着邻国年?号,想?着有朝一日?篡位夺权吧?”</p>
格莎古丽深吸了口气,迅速加入收拾行李的队伍,抓狂喊道:“你个?臭小子!不早跟我说!这和?年?少的求不得?,不是一个?概念啊!快快快,衣服不用带多,马上春暖气候转热,都是习武的,扛得?住——把我刚买的胭脂水粉都捎齐全了!”</p>
如果一个?人或者一个?事,成?为支撑某人走下去的动力。</p>
那他们或者它,都可以?叫做执念,成?为血肉的一部分。</p>
不可说、不可触、不可提、不可割舍、不可冒犯。</p>
冒犯者死。</p>
格莎古丽这才明白?,耶律尧没有当场翻脸,一来是那位还在旁边,二来是街上人来人往,不好闹出动静。而且现在看来,恐怕前面是主要原因。</p>
等他回来,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p>
三十六计,走</p>
为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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