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韩玉溪还以为他是受昔咏所托，来审讯的，咬牙道?：“……你说?。”</p>
耶律尧道?：“昔咏和昭平郡主什么关系？他屡蒙拔擢，和郡主庇佑有关吗？”</p>
韩玉溪没料到他问的不是西凉机密，微微一愣：“……和公主府脱不开干系。但昔咏此人?亦是能独当一面。她跟过?郡主西行一年，随身护卫，算是昭平郡主半个自?己人?吧。”</p>
耶律尧神色微沉，唇角笑意凝住一样，久久不语。月光自?窗洒落，铁栅横斜的影落在他身上。</p>
一时之间，不知是闷热的空气，还是别的什么，韩玉溪只觉得快要窒息，惶恐不安地?喘了口气。</p>
换来青年饶有兴致的轻笑：“这么怕我，那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说?看？”</p>
忘却?纲常礼俗，一切归于本能。他那种不羁不驯的底色愈发浓厚，竟然并不在意直接暴露罩门，透露出他记忆全无的端倪。</p>
果然，韩玉溪狐疑道?：“你……你是不是忘了些?事？”</p>
耶律尧坦然道?：“对啊。否则我在这里?和你废什么口舌？”</p>
韩玉溪强行压住恐惧，这份恐惧和相互交织，反而浇灌出了极为阴狠的怨毒，他道?：“你啊……我明白了……你曾是北疆的质子，在齐国望都扣押四年，备受欺辱，我就说?你怎么会甘愿和大齐人?为伍！果然是被他们弄得失了记忆——我看你是跟着钦差们来的，想必也是从望都而来，这些?为质经历，他们有和你说?么？”</p>
耶律尧做出一副微微一惊的样子：“当真？”</p>
韩玉溪咧嘴一笑，胡言乱语：“自?然是真的。你应是三年前?来齐时，被人?使了什么手段，才落入这般境地?。我的王上啊，北疆万里?疆土，比大齐更辽阔，子民?臣服，你却?被人?栓在此处，好不可怜！要我看，怕不是昭平郡主看你俊俏漂亮，想把你圈在身边作禁|脔，反正她这几年行事也够离谱了，不多这一件。”</p>
印象里?，这人?阴晴不定，动辄杀戮。</p>
还特别忌讳别人?提他肖母的容貌。</p>
他没有被人?冒犯之后的好脾气。</p>
韩玉溪等他动怒，最好是搅乱这安定城池。</p>
“……”耶律尧却?只是眉梢一扬：“……嗯？？？？？”</p>
第83章 禁|脔</p>
这么多?年过去, 耶律尧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p>
饶是韩玉溪，也无法透过神情，判断出他?此刻真正心境, 只?能继续火上浇油：“怎么，你不信？那她有提过让你回国？这样?寄人篱下, 和当年望都为?质有何区别？！”</p>
“确实没有提过。”耶律尧轻笑着道。</p>
他指尖轻叩监牢横铁, 确认了几件事。</p>
第一, 他?应当很不喜欢别人提及容貌, 在齐这段时?日，民风民俗并未让他?有这种不适，那这种感觉来自北疆, 说?明此处实力至上，忌讳容貌过盛, 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几分；</p>
第二, 他?和昭平认识的时?日不短；</p>
第三, 韩玉溪确实不是个好东西。</p>
耶律尧顿了顿，笑意真诚起?来：“有劳大人知无不言, 昭平郡主这三年，还做过哪些出格之事么——我?好有个应对。”</p>
韩玉溪不知耶律尧通过蛛丝马迹, 猜得八九不离十, 还以为?慢慢说?动了这位阎罗, 心中?畅快，冷笑一声：“那可太多?了。她强推了好几部律法, 严苛官员廉政, 听闻去年京官都不敢收冰敬炭敬了, 这不为?难人么？累死累活大半年，还比不上升斗小民活得痛快？”</p>
耶律尧不咸不淡地应和道：“那要涨点俸禄才说?得过去, 确实太过分了。”</p>
大齐官员俸禄确实有涨，韩玉溪一噎，忙道：“还有！霍乱朝纲，任人唯亲！监律司季檀，六年从白衣坐升两品，这种提拔速度，大齐开国以来闻所未闻——还不是因为?他?从流落江南时?，就成了昭平郡主入幕之宾？啧，枕边人到?底不一样?，昭平郡主走到?哪里都带着他?，而季檀呢，就是一条指哪咬哪的狗，好几家大员说?没就没。”</p>
轻叩铁栅的铿锵声音顿住。</p>
夏风浮动，吹云遮月，月光暗淡下来。韩玉溪一时?看不清昏暗的周遭，又见没有回应，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你还在……”</p>
懒洋洋的嗓音，辨不出情绪：“听着呢，你继续。”</p>
还在北疆时?，这人哪里正眼瞧过自己。</p>
韩玉溪松了口气，又有点微妙的振奋，滔滔不绝起?来，把传闻里和宣榕有所接触的朝堂俊杰，全都添油加醋说?了一通。</p>
他?口才了得，说?得绘声绘色，最后“啧啧”隐晦道：“这女人想要插足朝堂，当真容易，多?和几位看得顺眼的官员有私情就可……”</p>
他?未竟的话戛然而止。</p>
因为?一页刀片夹着劲风，在黑暗里凌厉地割下他?的耳朵。</p>
鲜血喷溅，一声无法抑制的哀嚎划破夜色。</p>
而推门而入的脚步则不急不缓，韩玉溪瞪大了眼，刹那心跳如雷，想不通哪里惹了他?不快，只?能强壮镇定?：“我?……我?都是听来的，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再有私密，就是人家闺中?事——啊！！！”</p>
耶律尧直接卸了他?下巴，慢条斯理道：“大齐没有这般上不得台面的礼教，你这一口一个私情，一口一个滋味，从哪听的从哪学的？西凉？”</p>
清云飘散，月凉如水。闷热潮湿的监房陷入水银一样?的光亮。</p>
韩玉溪这才看清，青年面无表情，那双蓝眸冰冷漠然，让人一眼生寒。他?肝胆俱裂，想说?什么，但下颚脱臼，森冷刀锋已至唇舌。</p>
韩玉溪一时?哑然焦灼。</p>
但好在不远处脚步阵阵奔来。</p>
是他?方才那声惨叫吸引来了守卫。</p>
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耶律尧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舌头确实还有用。但交代事宜，手写也可以，点头摇头也行，甚至于眨眨眼都能算是应答，对么？”</p>
韩玉溪瞳孔骤缩——</p>
转置韩玉溪的这间狱牢，比之前?地牢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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