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你不?该被困在……”</p>
宣榕顿住，她有点心慌意乱，话到嘴边，散成一片茫然。</p>
左侧是笔墨颜料林立的书桌。右侧是开合极低的窗柩。</p>
屋舍后院栽种沙柳，剪切出斑驳的光影。而身后书柜木质冰冷坚硬。</p>
远处的练兵声?响彻底停了。门外的侍卫也仿佛悄无声?息。</p>
许是见她许久没有回应，耶律尧放软了声?音，诱哄一般呢喃：“不?能告诉我么，还是你自己也想不?出来原因？又或者……”</p>
他几近微不?可闻地问?道：“我比较特殊？对么？”</p>
这种低哑的嗓音蛊惑至极。</p>
简直像海妖，让中?招者心甘情愿说出糊涂话。</p>
宣榕以十足定力悬崖勒马，没被他拐偏，正色道：“你身份确实太?特殊了，昔大人多忌惮你看不?出来？你还想来北齐兴风作浪呀，不?得?吓退一堆人？”</p>
耶律尧不?以为然：“你给我盖个戳不?就行了。”</p>
宣榕快要炸了：“顶个别人所属的身份，有这么光彩的吗！”</p>
耶律尧固执己见：“你的话就没事?。”</p>
“…………”宣榕捂额。</p>
望都抒情多婉转，一篇赠与心上人的诗词歌赋都会借物喻人、借景抒情，生?怕别人看懂一般，讲究朦胧美感。</p>
没有如此炙热直白的示爱。</p>
她确实招架不?住，并且看耶律尧这般娴熟自然，甚至产生?了点微妙怀疑：“……你以前是不?是……算了。可以停了。韩玉溪那边没事?，你回吧。”</p>
她定神回魂，掌控力也随之缓缓收归。</p>
耶律尧仿佛在琢磨她的反应，似是清楚再多嘴会被赶走，投降一般叹了口?气，主动退后示弱：“行罢，我错了。罚抄还是打手心。”</p>
宣榕：“……”</p>
不?知耶律如何行军。但这一进一退，实属消磨人心神。</p>
她一指桌案角落的书卷，气若游丝地道：“那封《静心如意咒》你拿去，抄个三……两，不?，一遍吧。”</p>
耶律尧顺着指向摸到，似乎是察觉到厚度不?妙，顿了顿：“抄一半下次再写可行？”</p>
宣榕语气凉凉：“你还想要有下次？”</p>
耶律尧闷笑一声?：“不?敢。我尽量快点抄完。”</p>
耶律尧确实说到做到，一连数日奋笔疾书。</p>
宣榕为昔咏所作的那幅画卷需要撑开上色，颜料摆放也并非一张桌案可以支撑。她占用了军中?书室一角。</p>
耶律尧便在另一边案前誊抄。</p>
《静心如意咒》共分上中?下九卷，总共五万余字，所用字符晦涩，偶尔还有奇形怪状的梵语。</p>
可以说念上一遍，都得?磕磕绊绊数个时辰。</p>
但耶律尧下笔如飞，宣榕纳闷地看他悬腕转锋，想不?通速度怎么这般快。实在没忍住，等给昔咏银甲上了亮丽的箔粉，待画卷干透时，走过去俯看了一眼?。</p>
然后：“……”</p>
耶律尧慵懒地向后一靠，更?方便她观看，问?道：“像吗？”</p>
只?见宽阔的方案上，左边叠了厚厚一页已然抄写完毕的纸张。倒扣放的，看不?到正面?进度。</p>
而桌案正中?，耶律尧正在添笔加墨的，却也是一页简笔画。</p>
抓型还算准，细节却一塌糊涂，几乎算是一团乱麻。宣榕看了半天：“……谁在骑马？”</p>
耶律尧眉眼?微翘：“画的有这么离谱吗？我以为至少能看出来在做什么。看来我确实没天赋。”</p>
宣榕只?得?又多看了几眼?，琢磨半天，才?从那乱七八糟的人脸五官上，找到点熟悉的感觉——分明是她执笔着色的侧面?像，那缕散在鬓边的发，愣是被画出了抹布感。</p>
宣榕眼?皮跳了跳，顺手抽走这页纸，叠了几叠放到一边：“又拿我逗趣呢？”</p>
耶律尧懒懒地回她：“抄累了，歇一歇。人要怎么画？”</p>
他的确已经抄了厚厚一沓，估计得?有三卷。宣榕不?好指摘，无奈地走回画前，道：“人是最难画的。若想学画，一般建议从物开始。”</p>
“哦……”耶律尧慢吞吞地道。</p>
又过了片刻，一卷纸团轻轻砸在了宣榕头上。她下意识接住，展开，皱巴巴的纸上，是一支精巧朴素的檀木簪子?。</p>
就是她头上那支。</p>
宣榕：“……”</p>
她按了按眉心，把纸放在旁边桌案，取来一张新的宣纸，平铺桌上，换了细毫，先看了耶律尧一眼?，接着不?再抬头，一挥而就完稿收笔。</p>
紧接着，她拿着这页画拍在耶律尧案上：“你想练就照你自个儿临摹。”</p>
素白宣纸上，青年盘腿靠坐，一手环胸，一手支颐，丰神俊朗，意态潇洒。勾形准到骨相，墨玉发冠、箭袖玄服反而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装饰，画中?人的肆意仿佛要透纸而出。</p>
耶律尧却有几分难得?迟疑，修长的指尖顿住：“……旁边的这只?狼，是什么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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