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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色回忆录·其二

白色回忆录·其二·辛德! 书写者未知的—记忆—片段。 它并非留存于—纸张—只是存于记忆。 在一片被古老魔法与未解之谜覆盖的王国边缘,利尼维亚。 雪山边缘冰峰与山林的交汇之处,名为子母峰的阴影中心。 有一个被遗忘的小镇,它无名无姓。 有一座渺小而温馨的酒吧,以它的创立者为名。 曼达先生的汤勺。 原本它该叫做“曼达酒吧”,是它的第二任主人,为它换上相对可爱的名字。 听起来像个儿童乐园。—有人这样评价过它,这种人都在出于好奇或朋友推荐下踏过店门,去品尝酒水或面包。 “儿童乐园”这种话,也会在一顿热乎的饱饭后随汤汁收回肚中。 在这里,故事的织网者们常聚在昏暗酒馆的角落,在酒气与汗酸味中放声谈论那些关于勇气与命运的传奇。 正是在这样一个充满故事的地方,新故事的主角降生于此—辛德。 她的名字,寄托了父亲曼达对她美好的愿景:她会像种子(seed)一样,被温暖的家庭土壤庇护。 愿她如玫瑰般绽放,美丽且坚韧,既能吸引世界的目光,也能用隐藏的毒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精致美丽,且带有毒刺。 曼达曾是一位乐观的旅者,直到遇见了拉娜,他们共同筑起了爱的小巢,并在影月谷的边缘经营起一家小巧温馨的酒吧。 那是曼达此生之中无可取代的欢乐时光。 他会去森林中寻觅野菜,草菇与野果。曾在游骑兵团学到的战斗经验,用在野猪禽鸟上也同样管用。 河边的土制渔网中,每天都能有所收获。 或是肥美的青鱼,或是甲壳下藏满宝藏的钳蟹。 有时还有辛德最喜欢的螺壳与河蚌。 辛德对大人的世界了解甚少。 她不知道常来酒吧的人们时常讨论的“肢体接触”,“夜莺笼”,“烟花女”有何深意,可她知道母亲拉娜的抱怨源于何处。 拉娜的变故似乎早有预兆。 是什么让她变了?辛德认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无处绞杀。 幸福时光如山谷间的春光般短暂,很快便会被阴霾所取代。 酒吧的生意每况愈下,生活的重压之下,裂缝开始在夫妻间悄然蔓延。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酒吧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下等人”索伦,一位腰缠万贯却名声狼藉的富商。 他的名声来自他对“经商手段”的独特见解。 辛德一点也不想知道,一个能吩咐打手用铁锤敲掉奴工膝盖的人品行如何。她也不想知道,“下等人”前来拜访有何目的。 他无需引发风暴,他的出现本就是场不祥的风暴。 他卷走了曼达和拉娜之间最后一丝温情。 曼达在失望中发现,拉娜竟与这位富商私通,企图逃离贫困的束缚。 不是第一次了,对拉娜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本就是只夜莺,在诞下辛德前就流掉过三个孩子。辛德很幸运,有曼达盯着她,她压根没法溜出酒馆寻欢作乐。 为什么当初要爱上曼达?呵,曼达是不是不明白?她当初用自己的尊严,赎回她八岁时卖给笼子的自由身,她受够了烟枪醉鬼们的触碰。 她也想体验一下纯洁无噪的生活,于是她收起野心,抹去算计,伪装成一张白纸前的另一张白纸。 可她是个旅客,就像曼达。她不会永远停留在某一阶段,她相信曼达就是再埋头苦干五十年,也无法给她“下等人”马车上呈现出的繁华。 他们一起去吃淋上红酒,配上金丝修饰的牛排。 一杯千金的名贵香槟,他们一起畅饮。 光是“下等人”马车上的金属轮毂,都够曼达奋斗三四十年。 在那个黑暗的夜里,“下等人”索伦丢下了两袋沉甸甸的银币,作为对曼达沉默的交换条件。 威胁的语气冰冷无情,仿佛要将人一生的希望冻结。 不要声张,不要报官。不要再打扰拉娜今后的生活,不要再铭记这段爱情。辛德可以活下去,拉娜会为她负责。 “辛德,妈妈真的很爱爸爸。可是,我们现在必须分开…” “…跟妈妈走吧,辛德。妈妈会给你一个新的…” 面对泔水桶般朽烂不堪的真相,辛德的决断仿佛早已书写完毕。 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当拉娜试图带她一起离开,去追求所谓的更好生活时,辛德的小手坚定地拍打在母亲的手腕上。 那一巴掌,虽然力道微弱,却包含了对背叛的控诉和对自我坚守的宣告:“我不会跟母亲走,这是给母亲的惩罚……” 这句简单的话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曼达捂住女儿的双唇,下意识拿起餐刀。 他清楚自己无法同“下等人”动手。 因为他没有那种实力,也没有资本。 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她那往日的温柔彻底消散。 伪装也好,真的流露过实情也罢。 拉娜出于利益编织的面具,已被辛德最后的话语撕毁。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不屑,甚至向自己的女儿吐出一口痰,以此作为最后的告别。 随后,她决绝转身,跟随索伦踏上了那辆象征未来的豪华马车,消失于夜幕深处。拉娜当然会愤怒,她承诺她与索伦的订婚礼物,会是一只妻子外的特殊宠物。 那宠物本该是辛德才对。 但“下等人”没有刻意强取,他不喜欢缺少服从性的野狼。 他喜欢拉娜这样见风使舵、循枝变色的棕毛犬。 拉娜的新婚之夜,便见识到“下等人”这一绰号所言非虚。 辛德不知道母亲在那一夜的城中旅店中经历过什么。 母子二人的重逢,是在半个月后。 辛德手挎竹篮,为曼达采购香料与调味品。 除秽人是利尼维亚不愿提起的灰色产业。 情理上说,这些戴着骸骨面具、身穿黑丝长袍的家伙从地方宗教发展而来,以送无人认领的流浪尸体步入天国为教义。 可他们真正的爱好,便是以圣水漱口后分食捡到的尸体。他们认为人来自于人之间的交娩,最终也该回归人的口齿舌肠。 当警司与骑士挥剑喝退那帮秽民时,拉娜本就伤痕遍布的尸体,脑袋连八分之一都都没能剩下。 她的双腿估计也早进了贪食者的胃袋。 身上的衣服?辛德不认为,“下等人”这种锱铢必究的人会留给她衣服。 辛德还是花了两块银币,领回母亲的尸体。 女人的尸体同她谜一般的历史埋葬,没有墓碑,只有被拍平后便无人摆放的枯坟。她的女儿再也没有回来,她的丈夫对此事终不知情。 告别前夕。 辛德站在那里,眼中的火焰燃烧着不屈,她的心中种下了一个誓言。 又一颗独属于辛德的种子。 要在这个没有童话的世界中成长,不仅要成为父亲期望中那朵既美丽又致命的玫瑰,更要寻找到自己的真相与自由。 她成为一个战士,她成为利尼维亚远征黑塔之战的骑兵。就像她的父亲,她的长剑不知挥向多少乌合之众的头颅。 她也不会忘记,当名为维兹南的黑暗巫师身坠火渊,当名为战争的剧目宣告终结,当她衣锦还乡返回名为“曼达”的酒吧时,映入眼前的狼烟烈火。 火灾,着火了。必须救火,不能再推迟了。 没有水桶,辛德便摘下她的头盔。没有绞绳,她便跳入河中,迎着河水的冲刷盛上灭火的希望。 虚无缥缈的希望,终结于火中走出的猩红倒影。 倒影后的雇佣者很满意这笔交易。 “曼达不会说出任何事了,祝你生意兴隆。” 辛德不知要如何形容面前红甲覆身的神秘杀手。 在残阳如血的黄昏,天间弥漫着不祥的肃杀厄兆。 一座谈不上辉煌的酒馆,如今只余下屈指可数的焦黑木梁。 被熊熊烈火吞噬后留下的焦黑与灰烬。 就在这样一片死寂中,他的身影缓缓自废墟之中踏步而出,宛如自炼狱深处归来,宿入盔甲的幽灵。 他的名字足以令闻者胆寒—邪魁半藏。 他身披一袭猩红钢甲,那盔甲似乎汲取了周遭残存的火焰之魂,反射着妖异的光芒,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低吟,是地狱之门开合的征兆。 这甲胄非但未被周围的炽热所损,反而在火光映照下更上几分摄人心魄的威严,观者心中无不生出敬畏与恐惧。 半藏的真容隐于黑暗。 半藏的双眼,察觉到交易场后的窥视者。 她看到“下等人”向赏金猎人递出钱袋,一袋约好的赏金,一袋是确保对方保持沉默的铁锁。 邪魁的飞刀,擦过树丛中窥探的辛德。 “不用管她,一个孩子罢了。” “她没有看到码头的事…” 索伦登上曾带走拉娜,曾毁掉辛德家庭的马车。 他留下的潜台词动机明显:辛德是赏金猎人的了,要杀要留随邪魁的便。想多玩一会儿他也不会付额外赏金。 辛德肩上的三道伤疤,便是来自邪魁手中的紫刃。 “你是…谁…!” 辛德记得,她曾在利尼维亚的盟军队伍中见过邪魁的影子。 只是为了钱,无关乎荣耀,无关乎正义与道德。 不知她的父亲是撞到“下等人”的哪场交易才遭此毒手? 无论如何,火灾与血案的触发者就在眼前。 辛德只知道,他得在自己的刀下,在自己眼前血债血偿。 “你不该像你父亲那样,你该少长眼睛多长腿的。” 负伤的她,沦为失败者的她被邪魁丢入火场。 倒下的木梁,为她的左臂留下永远的淤青。 不知是命运还是奇迹,她活下来了。 凭借意志与仇恨。 人们说那是一只紫龙,是名为仇恨的标志。 辛德不会否认,可她在康复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成为浪人去四处搜集邪魁的踪迹—她将酒吧在废墟上重建,她在仇恨与愤怒中学会隐忍。 她在酒吧中向每个过路人打听“红甲武士”的传闻。 许多人对此闭口不谈,可几杯免费续加的酒液后,没人能在酒精面前守口如瓶。 就像遇上瓶钻后的木制瓶塞。 影武者联盟,信玄,杀手组织,见钱眼开。 邪魁半藏的名字,传入她的耳朵。 影武者联盟的名号,同复仇划上等号。 影武者联盟,他们都是邪魁这样的龌龊之徒。 影武者联盟就该被埋入坟墓。 辛德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她为面前的两位停息者送上米酒。 “慢用。”她的打扮就像其它酒吧中的服务者,没有友善也没有敌意。只有出于对金钱尊重的中立态度。 以及中立态度附赠的两杯米酒。 她能够看到他们。 这种能力…她也无法形容它究竟是与生俱来,还是来自后世觉醒的种子,他人的记忆就像随时可被任意开合的书本。 拥有这种能力后,她从未向他人提起。 即便是对自己的父亲。 她可在未经允许的前提下阅读它们,而又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她感受面前两位旅者的记忆波动。 身着黑甲的银发骑士,她无关紧要。 可身披紫衣,以黑纱覆面的游侠,她是阿斯拉。 她是影武者联盟的人。 辛德在阅读记忆时,不经意间形成一个习惯。 书本要从扉页开始看,记忆也是如此。 她看到来自阿斯拉的记忆,她在被名为信玄的男人收养前,就和同她兄妹相称的男孩半藏一样,只是个流浪扒手。 后来,他们在影武者联盟的庇护下成长,其中一人成为… 邪魁,成为辛德记忆中的火光魔影。 另一人为何而来?辛德认为,已经没有阅读下去的必要了。 她不是个侦探或推理小说家,可她也有脑子,有自己的思考。答案还不够明显么?阿斯拉是奉她兄弟的命令,前来抹平“最后的痕迹”的人。 阿斯拉,辛德认为从她进入酒吧地一刻起,她就认出自己了。 “三…二…一…”辛德在心中默数着,默数起米酒生效所需的时间。意识到事态异常的黑甲骑士,在举起她的重剑前便闭合双眼,伏上餐桌。 “是你在倒数吧,酒保小姐?”能听到阿斯拉这样说,辛德也很意外。 在退回吧台前,辛德倒是想知道,阿斯拉是怎样察觉到酒水的异常的。 “我没有发现什么。不过我的老师一直告诫我,免费的东西往往代价昂贵,”阿斯拉对辛德亮出弓弩,“是他让你这么做的,是么?” 阿斯拉口中的他,是邪魁半藏。 而辛德所理解的“他”,是死于火海的父亲。 曼达·坎贝尔。 辛德的长剑,它太久没品尝过鲜血与筋肉了。 “他是唯一对我好过的人…” 无需多言。辛德的剑刃,将阿斯拉弩中的箭矢击飞。 紫藤树般的长发下,眼中的愤怒锁定阿斯拉的头颅。 她等这天太久了。她会在阿斯拉半死不活前问出邪魁栖身何处,在为阿斯拉送上解脱过后,她会将邪魁斩首。 “那我们是谈不来了。”阿斯拉的箭矢,又被辛德以长剑回敬至身后的墙面。 没用的,阿斯拉。你在想的我都知道。—辛德像一艘横行于洪水的巨轮,冲刷起名为阿斯拉的孤舟—你的一招一式,我比你更快。 眼中的光点如血月般闪耀。 它们转瞬即逝,阿斯拉就像拼图游戏中的碎片,对应辛德脑中所预知的轮廓行进。辛德的长剑,在第三次格挡成功后转守为攻。 刃面弹回的箭矢,擦过阿斯拉的面纱。 辛德的剑刃,也终于落到持剑者计划中的目标体表。 睡梦中的雷琳,由辛德携肩提起。 复仇者与她的俘虏,靠上身后的木质酒柜。 紫发披散,复仇业火燃烧的快感催促着辛德。 “阿斯拉…是你的名字么?” “把你的弩箭放下,还有你腰间的小玩具。” “是的,我都知道。把它们放下我们再来谈判。” 辛德的话语中,商量、妥协与灵活变通都被恨意斩杀。 雷琳的命不是在她手里,而是取决于阿斯拉是否配合。 …… …… 那么,杰克并不想找麻烦。 是这帮驼背矮子自己要送死的。 很好,神隐对他讲述的情报够多了。 双头食人魔,一批二十人的洗劫小队。不止贪恋钱财,还要吃掉受害者的石首,收集颅骨以留作纪念。 它们在上一任部落酋长—残暴者布拉姆于战斗中失去两颗头颅后叛逃,通过灰鸦渡口的黑船,从精灵的艾伦戴尔溜进人类的利尼维亚。 被杰克残杀夺马的,是它们的探路先锋。 探路先锋剩下的十九个弟兄,正手持石斧骨棒,计划以人数优势取走杰克的灵魂,分食他附带南瓜片的人肉馅饼。 “主人,我们…”奇美拉对马上的南瓜灯杰克,示以眼神询问。 南瓜灯杰克对奇美拉的交代很简短。 而后,他挥起马鞭冲向面前围列成墙的双头怪胎。 他杀死了几个?人头数除以二就是最佳计算方案。 黑刃火焰下的幸存者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土壤般的皮肤状如死灰。他捂住剩下的一颗脑袋,丢下武器就此退出。 口中的话语不知是咒骂,是求饶,还是失去理智后的狂言疯语。 还剩下十二个。 “嘿嘿…谁想做下一个…?”杰克将黑马拴上石柱,手中业火下的黑刃,由东方长刀化为双面长斧,最终化为阔剑。 双头食人魔们的嘶吼,成为奇美拉判定标靶的媒介。 黑发女孩的匕首,精准切过吃人生番们的要害。 人头落地的还算幸运,最痛苦的该属被剖开胸腔后,在自身再生能力与疼痛间心脏停跳而亡的倒霉鬼。 这是场历时不到十五分钟的战斗。 “用餐吧,斯坎克。” 奇美拉收起匕首,躲在马匹与石柱后方的食尸鬼取下纱巾,将巨口对准面前数不胜数的新鲜肉块。 双头食人魔的眼球和脑浆,对斯坎克的味蕾来说可是日记中的全新签页。 骸骨,腌肉干(大概率是吃剩的人肉),调味品,草叶。 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 主人,我们杀了二十个身无分文的穷鬼。—奇美拉回到属于自己的驯马,对杰克轻吐舌头后悄声汇报。 “嘿嘿…可会有更少的人葬身他们的口腹…神隐对这结果很满意…”杰克又将黑刃化为铁棒,戳碰斯坎克的额头做出提醒,“斯坎克…我们该走了…!” “主人,我也有机会听到神隐吗?” —“神的垂帘…不是凡人能够定夺的,我的孩子…” “我不是在问规矩,我是在问你的看法。” —“嗯…会有那一天的…孩子…你要做的就是保持耐心。” 三人身后,是沿地平线下落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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