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之蚀! 一片平平无奇的松林,整座利尼维亚国土中能找到上百片这样的预留伐木场。 时间仿佛停止流动。只有偶尔拂过的风声,才让人察觉到自然界的呼吸。 天边的苍空呈现出一种墨瓶倾倒后的浅灰色,一种柔和而略显忧郁的色调。 她是大自然用最细腻的笔触,为天幕勾勒一层淡淡的水墨。这浅灰色的薄膜之后,隐藏着天空原初的苍蓝与纯洁。 无数黑暗中的秘密,等待探险者的揭晓。 此时,凡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 光线变得异常,万物畏惧的阴影悄然降临。 月球,那枚古老的卫星,缓缓移动至太阳与大陆间的宇宙回廊。 它的影子逐渐扩大,覆盖阳光的轨迹,带来了一种既非白昼亦非黑夜的奇异时刻。 松树的枝丫,在这光线的作用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每一片针叶乎承载着额外的重量—来自黑暗的压迫—沉甸低垂,它们反射出独特的银色微光。 像是准备夜袭敌营的军团。 行走在这样的松林小径上,走兽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落单的野狼咬掉一只松鸡的脖颈,通过獠牙与咬合撕掉这块腴肉的鸟羽。野狼不会把它带回族群邀功,因为它先要让自己填饱肚子。 狼王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叫上小随从们一起给他个教训。 野狼在腰部被啮齿贯穿前,它的肌肉细胞便被注入袭击者的毒液。 袭击者的脚步踏上松软的落叶,发出细微但清晰的沙响。 那是独属于黑背蜘蛛的行军舞步。 它们不属于这里,它们是外来者。 可它们的蛛后要求它们来到这里,它们的蛛后需要子民前来搜寻。 没有一只蜘蛛会违背族群主脑的命令。 “残角丝”蜘蛛这样巨大的存在也不例外。 每一步都伴随着死亡的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树脂的清新与松针的香气。 这些味道在日蚀的昏暗光线下,变得更加浓郁,仿佛能够渗入蜘蛛们的内心。 抬头望向天空,尽管太阳被月影遮挡,但周围的黑圆边际被染上一层金色光环,那是太阳在努力挣扎,散发出它最后一丝光芒。 这金边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转动。 如同古老的神话正在上演,讲述明与暗的较量。 凡间众人的心境悄然变化,生活的烦恼和忧虑随着日光的隐退暂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宇宙奥秘的纯粹敬畏。 蜘蛛群落咬断最后一根属于野狼的肋骨。 分食完毕,行军还在继续。 不,不着急。它们又发现新的猎物了,昼夜不停的行军后,丝网刃甲的战士们需要补充更多能量。 两位身材曼妙的人类女性,是个不错的选择。 体表布满黑暗绒毛的蜘蛛们,以头顶的黑暗天幕为掩护,将两名旅行者以篝火营地为圆心包拢。 它们的八足向前进发,无声压缩起包围圈的范围。 背部花纹相对密集的狩猎统领,瞄准体型相对丰硕的存在喷出丝网。 人类的反抗,是狩猎统领未能预测的情况。 人类会挥剑谢绝它的丝网礼物,还用重剑砍断它的毒牙。意外的情况实在太多,在它来得及调整思绪适应情况前,它的虫脑便被两支箭矢刺穿。 身边准备进食的随从们,或是被身着黑甲的银发骑士断肢斩首,或是就此退缩,听从心中生物本能的建议—生存第一。 蜘蛛们收起毒牙与丝网,雷琳也高举起蛛群行军统帅的头颅用以威慑。黑背蜘蛛不再妄图打扰两位旅者,而是决定另行他道。 不久之后,另一队伍便发现四头肥美多汁的食人魔正在采摘野果。 没能吃到人肉的失落感,很快被对四头半兽人煎包的期待抹除。 四只有胸无脑的食人魔,被蜘蛛丝缠网绕,注入神经毒素后失去意识。在看到自己被啮齿分解成块前死掉,这未尝不是种捕食者的仁慈。 “蜘蛛。要是在苍蝇乱飞的地方,它们还算有用。” “但在这里,野猪大小的蜘蛛就太夸张了。” 雷琳不仅是在说刚刚那帮黑背蜘蛛,还有在她与阿斯拉共进午餐时,一只爬上她肩甲的长脚小虫。 将长脚先生(或夫人)捏住,请回属于它的丝网后,雷琳又为自己的土豆泥中掺去半根碎辣椒:阿斯拉居然不想尝试这个,真可惜。 “不,谢谢。上次尝试后,我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头火龙。” “喝下半桶冷水,我才恢复神智。” 阿斯拉还是像以前一样,为自己的餐盘中加入盐末。 辛德为她们准备的干粮还算丰富。按照辛德的计划,沉井小镇的金矿与赌场生意,让人们忘记了它原本肥沃的土壤。 开采金矿,但不会取之无度。 通过矿石换来的本金购买农具、修缮房屋,播下菜种。这样的生活,辛德不敢保证每个人都会成为富翁,但至少没人会继续漂泊,居无定所。 也许,今后都不会再有第二批找到沉井小镇的人了。 辛德通过她的能力,为沉井小镇设下一处磁场。 她影响人心、修改记忆的能力会对任何记忆外的面孔生效。在他人眼中,沉井小镇仍会是乌鸦与尸骸遍布的赌镇废墟。 在阿斯拉看来,这样也好。 等我厌倦了游荡世界,没准我会摸着石头回来。—与辛德告别时,雷琳背好行囊,对面前的紫发少女眨了眨眼。 “这里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辛德也报以微笑。 是时候践行辛德名字中的祝福了。 为全新的生活播种。 不是为自己,更是为冲破“下等人”夜翼后的沉井小镇。 告别过后,阿斯拉与雷琳,骑士与游侠便碰上那堆想来烤火的巨型蜘蛛。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早上见蜘蛛,整天都痛苦。 中午也不例外。 雷琳还记得自己上次因为蜘蛛倒霉,就是因为她总是盯着蜘蛛,结果被树根绊倒。她说过了,那东西出现总没好事。 …… …… 找到能过河的渔船后,雷琳对蜘蛛厄运的谣言不攻自破。 两名渔夫还算好说话。 帮他们看住两只网,下工后他们就带阿斯拉和雷琳过河。 “嘿,连着三天没捞着东西了。” “要我说,咱们今天就该回去歇着。” 木船上的渔民之一用剖鳞刀割下芦苇。清凉的草根咬入口中后,心中的烦躁才算有所消退。唔,他感到饿了。 “因为你一直在偷懒,你从没按时查看自己的网。” “你还要我怎样,像蜘蛛一样多长几双手吗?” 第二名渔民抓起木勺,对准她丈夫的脑袋连敲三下。 船尾的渔网被阿斯拉沿船侧拉上甲板:满载而归,满满一筐诱人的青鱼。雷琳在抓起渔网时,则被网中挤满的虾蟹之一夹住拇指。 看吧,雷琳早就说了:蜘蛛厄运,现在倒让螃蟹代劳了。 没什么本质区别,它们都是节肢动物。 就像,就像…雷琳该怎么说呢?就像跟在他们渔船后面的六颗黑色毛球。她不清楚那是新品种的鱼还是什么。 “只有一种方法,能让我们知道。”阿斯拉从渔网中寻得一块沾满绿藻的灰石,丢向那帮身份不明的追踪者,让水花与波纹扰动河面。 “不,你会把鱼吓跑的,小姐。”渔民的妻子轻声提醒阿斯拉。 水中的绒球不再隐藏,水中的绒球亮出肢节,口中的毒液淋上叶色焦黄的莲花。在剧毒中凋谢的花朵,成为狩猎前祭刀仪式的一环。 真是没完没了。 是蜘蛛,蛰伏水中的黑背蜘蛛。 看来,鱼肉和莲藕满足不了它们的胃口。 “嘶—!”两只巨蛛的口部如花瓣绽放,倾出虫毒便要落上甲板。 “没船票可不能上来!”雷琳瞄准巨虫的腹背,精准斩下。身断四截的蜘蛛沉入湖中,无序渗出的毒液很快生成两张油膜状液泡。 阿斯拉抓住两名渔民的衣角,而后同雷琳肩背互靠。 暗影斗篷让四人登上渔船顶部,而只有两名渔民镇守的船头则成为蜘蛛们的水上领土。不,这可不只是倒霉了。 沉入水底,就是能从黑背蜘蛛口中死里逃生,能不能游到岸边也值得考量。阿斯拉的箭矢穿过两只节肢巨兽。 可同伴的死亡,只会让余存的攻船者陷入狂热。 又死了一个,又少了名要分食皮肉的竞争对手。 数量越少,黑背蜘蛛们的理智便愈发接近癫狂。 “阿斯拉,把辛德留给我们的东西拿出来!” 雷琳知道,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来冒险了。 黑火药不只能用在开矿上,在杀虫方面依然效果显着。 “希望它们吃得消。” 在阿斯拉对蜘蛛们的问候中,两支绑束矿用雷管的箭矢射向水面。 阿斯拉的斗篷,为两名渔民遮去火药爆破溅起的水花。啪嗒,还是很恶心,因为一只蜘蛛的眼球落上了渔民的左腕。 他们有点想吐,原因却不是早已克服的晕船。 “我早说过,不该载浪人上船。” —“那谁来帮我干活?你吗,亲爱的?” …… …… 直到阿斯拉的斗篷将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幸存者们带上河岸,阿斯拉和雷琳才看清眼前的局势究竟为何。 不是命运的天平在向厄运倾斜,而是厄运的铁锤已经向天平挥落。 最终,天平化为铁渣或零件,托盘与砝码全数归入厄运的魔爪。 蜘蛛,巨大的灰色蜘蛛转动八颗以啮齿间隙为对称线的眼球。它凝视着面前四顿自带小菜的美餐:两名渔夫,两个战士,还有渔民手中的青鱼虾蟹。 与其他黑背蜘蛛不同,它是远高于狩猎统领的存在。它的啮齿呈现出岁月打磨后的枯黄朽烂,落上草木的毒液,很快为大地染上一层紫灰色死寂。 它的口中流出泡沫,背部的紫色花纹在黑色绒毛的映衬下闪烁微光。独属于蜘蛛的死神符文,朝向重剑与弓弩的主人招手。 狩猎失败,代价是它的前肢。 它就像没有痛觉的尸体,以神经中的怨念操纵三对残肢匍匐前行。它的毒液掺杂血泡落上枯枝,阿斯拉的箭矢夺去它的双眼。 蜘蛛的凡躯再也无法承受寄宿者的力量。 扭曲与贪婪也不是它原本的面貌。不,它不是来捕猎的,它只是想要死去。哪怕死在被视作食物的人类手里。 它挑衅似的对黑甲骑士、紫衣游侠喷出毒网,它知道那除去激怒猎物外便没有更多用途—那就够了,那就够了。 它是黑背蜘蛛们除狩猎统领与蛛后外的引导者,没有同族有实力将它斩首,也不会有半只八脚蠢货敢这么做。可腹腔中寄生者的折磨,让它求生不得,向死行路—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它的嘶吼,它的悲鸣是在向人类求救。 谢谢—谢谢—谢—谢— 它的回音向永恒不断拉长,它的头颅在同身体脱离后依旧保留数十秒的自我意识。在恍惚与疼痛中,它的思绪仿佛回归冲破卵壳不久的孩提时代。 每天只要织网,捕食,再织网再捕食。 直到生命的寒冬到来,为它送上死亡的冰棺—但痛苦不会持续如此之久,只有生态法则中必然的一瞬。 它的六颗虫眼失去光辉,由浅灰转为夜空般的纯暗。 腹中被称作“寄宿者”的沉积碎块,其尖端划过巨虫毫无防备的腹腔。用于提防消化液腐蚀的砂岩外壳,也在接触空气的时刻显现裂痕。 看起来像个蛋,还不是普通农场就能捡到的鸡鸭鹅蛋。雷琳的剑,碰到被她认定为鸵鸟蛋的石壳。 它的碎裂,封入其核心的存在终于现身。 那是一把剑,姑且算是尚能作战的武器。 阿斯拉还是第一次见到遍布黑暗的长剑。不,杰克手中的业火黑刃不能算数,那不是凡人能够触碰的钢铁。 但四人面前,在蜘蛛因领袖死亡而逃离后浮现真容的长剑,阿斯拉能够触碰它,雷琳能够挥舞它。 沿着相对神秘学的宗教风格去形容,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魂灵。 不是一个魂灵,而是一个个魂灵。无数为铸剑涌入黑暗熔炉,将意识与放逐后的怨念融入虚空钨钢的魂灵。 它们在嘶吼,它们的咆哮比饥饿的黑背蜘蛛更为纯粹。它们不需要捕食,它们的仇恨便是养料,它们的目的,便是将仇恨传入执剑人手中。 让这把剑发挥它原本的价值。 “嘿,亲爱的。我得收回我刚才的话。” “要不是那俩顺路的,我们非死在河里不可!” 渔民掏出口袋中的烟叶,加入纸片后揉搓成卷。让他先抽根烟冷静冷静,他们可以绕段山路过桥回去,还能在天黑前把鱼放入腌桶。 “抽烟,抽烟。你除了干活什么都会。” 渔民的妻子也不再顾及外人面前的脸面,直接数落起她的丈夫。 她倒是想早点动身回家。 他们没多少钱了,这些青鱼和虾蟹是他们过冬的资本之一。同时,两位搭船的赏金猎人也可能借着水上激战的名义,要她和丈夫报答恩情。 这些鱼虾本就要拿去卖钱,不,她不能再同外人分享。阿斯拉和雷琳,她们别想再从她和丈夫手中敲到好处。 她用还算客气的语气,为二人指明通路:朝南走,树林的植被会愈发稀疏,等她们看到土地庙和香炉的时候,就是东方游僧们为纪念神龙电云修建的神社。 那地方偶尔会有去上供的僧侣和信徒。 幸运的话,她们还能得到顿饱饭。就是没被幸运之神看上,供奉神像的石屋也比渔民的茅草房更好过夜。 阿斯拉还是谢过渔民妻子的指点,雷琳没有说话,只是通过转身看景来强迫自己忘掉对方眼中的蔑视。 赏金猎人,不少人都说,他们就是拿刀唬人的叫花子。 雷琳估计,渔夫的妻子也是“不少人”之一。 …… …… 黑暗中占卜者的眼睛,由颤抖归于平静。 它出现了。 平静过后,身为暮光精灵通灵师的她接过安托莉亚送来的热汤。十五个小时的灵魂操控,对大师而言也是劳心伤神的苦差。 饮下带着些肉沫的菜汤后,诺瓦解下眼前的黑纱。身边死气沉沉的骷髅木偶,则张合唇齿预备起身。 “碎片”是诺瓦的木偶,诺瓦是通灵降魂的存在。安托莉亚想要知道,诺瓦口中的达摩克利斯剑,它身处何方。 以及,为何受到蛛后威慑的黑背蜘蛛会四散而逃。 “那把剑对爬虫牲畜而言太过神圣…” “心中的敬畏…让它们心生恐惧…” “别担心…碎片会帮我们解决问题。” 诺瓦解释起她接下来的计划:“碎片”是木偶,没有心也没有灵魂。经历过死亡的傀儡不会再心生恐惧,心中唯一的情绪便是对主人的服从。 木偶在诺瓦的咒语中起身,披好大衣后收起两把弯刀。 名为巴萨罗尔的护卫,则直接将心里话摆上明面:他们不能指望一个放大十倍地儿童玩具,去帮他们取回那把剑。 巴萨罗尔的银色长发,很快被两阵冷风削为矮草。 “碎片”收起弯刀,对巴萨罗尔浅鞠一躬。安托莉亚示意巴萨罗尔保持沉默后退下—如有再犯,安托莉亚也不能保证他的舌头能否完好无损。 “碎片会为我们取来那把剑。” “它距离我们不远。去,去吧。” …… …… 强而有力的一箭,不是么? 莉恩是个剑斗士,但自从她被称作赫拉克囚刃后,自从她的手腕被镣铐封锁,没有比她更想念拉弓放箭的暮光精灵了。 精准命中小鹿的咽喉,今晚的加餐注定不会太差。 就在莉恩打算初步处理好鹿肉,将猎物搭上马背时,远处扰动摇曳的树丛又让她为弓弦搭上箭矢。 第一箭射到那堆矮树左侧,以示警告。 是什么人?如果是朋友或迷路者,请尽快现身。如果想要惹麻烦,莉恩不推荐他这么做。从这里消失,莉恩不会对他射出第二箭。 莉恩在对方刺出黑刃前,便通过河边的流水为袭击者送上大礼。河水如蛇似龙般缠上对方的双腕,在温度与压力的骤变下化为一双冰镯。 莉恩对头顶南瓜的怪客,及其身后驼背烂牙的仆从做出警告。 离开,这是她最后一次用嘴要求他们离开。她的元素法术可不止于此,别逼她对他们动手。 南瓜头怪客只是松开手中燃烧的长斧,便令手中的坚冰融化成水。杰克也不想的,但没办法,他是个赏金猎人,在追踪阿斯拉的途中,有人要买莉恩的人头。 “艾伦戴尔的曙光王庭,是么?”莉恩的剑鞘闪出独属于德鲁伊的符文,新生的翠绿藤蔓很快沿杰克的双腿攀上腰盘。 “答案错误…嘿嘿…”杰克的火斧烧断腿上那些障眼把戏,他还没到会被马戏团小丑吓到的地步。还有一件事,他要提醒莉恩什么来着? 叮—!莉恩挡住身后黑衣少女向肩胛刺来的匕首。偷袭失败的奇美拉,很快被莉恩以另一种待客之道收为俘虏。 草坪在土堆的隆起中崩裂,土块与淤泥成群附上奇美拉的四肢,像是闻到血腥气息后的饥饿水蛭。在固封成团后,它们的水分被操纵者抽干,凝聚为岩石牢狱。 莉恩的铁刃,削去奇美拉的辫发。 “嘿嘿…玩人质游戏…可真不光彩…”杰克的头颅向左侧倾斜,神隐向他诉说着面前暮光精灵剑客的往事,“嗯…你的心很纯洁…没有邪念…没有恶灵…” “死在一桩悬赏上…就太可惜了…” “嗯…可惜…真的可惜…” 杰克收起他的黑刃。他想同莉恩谈一笔交易:他是个亡灵,也没有一名债主能置他于死地。想不想知道是谁要花钱买莉恩的命? “有话快说,亡灵。”莉恩也没有为杰克准备十字架或祷告。 “嘿嘿…消息可不是免费的…”杰克伸出枯朽布藤的五指,手指与泥土同时指向莉恩身后的黑衣少女。 岩球中的奇美拉,被莉恩踢向杰克。莉恩没有归还奇美拉那把匕首,若是他们不打算在刀刃见血前离开,莉恩也会考虑将匕首投入河谷。 “斯坎…克…”杰克说出这算不上答案的词语。 斯坎克?莉恩不认识什么斯坎克,是某位暮光精灵,人类骑士,兽人还是豺狼人选举出的酋长?还是说,面前亡灵的意识早已被死亡侵蚀,那只是杰克语无伦次时的幻想人物? 食尸鬼的双爪冒出土丘,抓起莉恩的脚踝后,它从莉恩手边夺走她的阔剑。杰克让奇美拉退到自己身后:好好瞧着吧,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身为一只食尸鬼,斯坎克的忠诚与效率,从不需要杰克多做证明。 被拖入土中的阶下囚,已然由奇美拉变换为莉恩。 “我们只是…要通过这里…” “下次别这样激动…莉恩…小姐…?” 杰克对身边的岩石轻敲三下,土壤中魔爪的束缚,又转为向上抬升的不明力场。斯坎克在莉恩平稳返回地面后,也将头颅探出地穴。 杰克的黑刃,插入莉恩身后的无名河川。 是莉恩眼花了么?还是说,她真的看到那燃烧的怪刃在自己眼前…由长柄矛变为宽刃剑…又由宽刃剑变为火斧,最终回到长矛的形体? 杰克没有回答,杰克相信莉恩心中早有答案。 “你,你到底要—”莉恩的话,被杰克伸手后摆出的手势打断。 “嘘…神隐要我为你的命运…送上提示…” “不久过后…你会与一个朋友重逢…你们要面临的灾厄…比之前都要漫长…” “你是一株玫瑰…莉恩…不要总是关注天上…干旱与暴雨…它们不是杀死花朵唯一的凶手…最不起眼的杂草,也有可能是菟丝子…嘿嘿…” 不再有战斗,不再有冲突。 杰克与他的同行者们径直离开。 只有莉恩一人站在原地,反复思考杰克话中的深意。 十五分钟后,莉恩才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轻信流亡异教徒和亡灵的话。 可杰克的焚影正如瘟疫,遍布脑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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