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身世而来” 姜瑾琅似乎已经料到她会如此问,接话道:“关于身世,你知晓多少?” “数千年前鸿都一乱,姜氏助萧氏灭入魔之人后受他血咒,后世子孙神族血脉散尽,无缘修道,而血咒的烙印刻于血脉、神魂之上,非身死魂灭不得解。 五灵大陆素来以强者为尊,延续千年的古族血脉本身就有着自己的优势,这才让氏族得以屹立不倒,血脉散尽无疑是断送了他们的修道之路。 为免没落,姜氏另辟蹊径豢养影子以代之,那时魔族势盛,掳掠姜氏人炼成镇魂印挟要。 后有姜氏先辈未受血咒者夺得镇魂印归于姜氏,但肉身不幸被毁,神魂被缚于地宫之中,日日夜夜如傀儡一般为魔族炼制人丹。 此去数百年,一日,他自梦境中清醒过来。 周遭异火肆虐,其色各异,诡异至极,未及细思,漫天的火色骤然散去,空荡的池子里只剩两个婴儿熟睡于襁褓之中,襁褓之上有姜氏族纹,诧异之余转眼梦醒,他的灵智恢复过来。 数百年的浑浑噩噩弹指一挥,但因缚魂一术不能离开地宫,也不能让旁人发现他的异样,只得佯装无恙。 一日他与一人匆匆一遇,此人正抱着梦境中的婴儿,他出手相助,而那场梦境似假还真,苦思五年,直至一女童出现在地宫之中。 婴儿已经长大,本不该认识之人却不知为何会直觉是当年梦境中的婴儿,许是有其因果,他暗自护下女童,教习功法心诀,后至簪花大会” 至于后事如何,在座之人皆心知肚明,姜瑾琅沉吟片刻,道:“那位前辈可是姜寒舟?” “不错” 姜瑾琅眼睫一颤,轻声道:“自受血咒以来氏族逐渐没落,如你所知,影子成了我族手中的利器,但因血咒之故,魔族向来针对姜氏一脉,更是以姜氏人的神魂炼就镇魂印以挟制。 幸有姜寒舟前辈自魔族手中抢走镇魂印适才免遭灭族,但此后却再无他的行踪,族内以为他已仙去,不想两百多年前姜氏旁支一人名姜照风的人寻得他的踪迹。 只道是他隐世为解姜氏血咒寻求破解之物,今已命不久矣,适才将此物托于他,而能破除血咒的物什是一块神石。 据言神石生心火,心火借古族血脉降生于世,能破除血咒,这对于困顿已久的姜氏而言无异一线生机。 此人得主家全力支持,为他修建宫舍炼化神石,更是将影子一事全权交由他,但过去百年,后世的子孙未出现继承神石之力的人,家主也自然更替到家父一辈。 神族陨落万年,神物虚无缥缈,他心存疑虑,渐渐发现族内出生的婴儿面目不正,血脉有异,想起神石降生一事,适才与那人对峙。 过去数年,那人已经一手遮天,无惧家主威严,并将宗亲刚得的儿女一同带入地宫见证神石的威力。 那一日,神火隐于人身,家父夺走婴儿以镇魂铃压制趁机逃走,遇死而复生的姜寒舟前辈,只匆匆一眼被送到了一方传送法阵,后得以从地宫逃脱。 他将婴儿安置下来,回府告知她的双亲下落并叮嘱二人隐姓埋名。 此举激怒以姜照风为首之人,家父虽有镇魂印,但影子却不受镇魂印的镇压,两方拉锯三日僵持不下,姜照风带人出走姜氏。 自此姜氏两分,一方居上河,一方居泗水不再有任何往来。 过去五年,泗水突然有了动作,家父闻风而去,一家四口长者身死,幼者一人不知所踪,一人奄奄一息。 那一战姜照风身死,家父救下男童养于主家,因身携神火印记,泗水一方安生不少,都等着他用神力破除血咒。 但一日我修习镇魂之术时,却发现他亦受镇魂印挟制,可见那魔头的血咒如此可怖,即便是神石转世之人也挣脱不得,为免泗水一方知晓后动乱,只得以他体弱多病搪塞。 而自那场大战,家父身受重伤,两年后,他身死之际将家主之位托于家母。 家母上位,渐渐与泗水一方有所缓和,我适才得以在暗中安排红月入地宫找先辈寻求破除血咒的办法,若无差错,红月会借簪花大会的机会出来,但出来的却不是她,未免打草惊蛇只得静观其变。 自你盯上无相门时,红月的用意一目了然,大战之后,你昏迷不醒,我的人自乾坤袋中取得符纸之后又将你送回,但无相门的符纸咒术精妙绝伦,参之不透,只得等红玉出来。 幽都之行,你的举止虽与红月相近,试探之时密令却是答不上来,我为控制你便借谛江抽你半魂,不想让你觉醒了神力。 彼时众人才知你竟是当年失踪了的女童,此事震惊上河与泗水,两方皆不知你为何身在地宫之中,而这两年间我们都在找寻你的下落。” 她将过往所知一一道来,径自搅乱一方思绪,除去上一辈的曲折之事,让苏清绝惊讶的是神石在姜氏竟不是秘密,那红玉可曾知晓?夫子可曾知晓?若是知晓何故不曾说于自己? 她定了定心思,复又思虑一事来。 当年自己因碰了一物才至地宫之中,那时家中无恙,后才遭逢此劫,这般可是木家村早已被魔族盯上? 既如此,魔族为何不带走身负神火印记的孩童却要借泗水一方引姜氏前去?后又以一场大火焚烧殆尽,魔族可是在图谋什么? 疑云重重,思之不明,她静默半响,道:“寻我下落?可是风雪楼的风雪榜?” 姜瑾琅神色有些无奈:“你带走的神器参商剑乃姜氏前辈所赠,她重视这把神器,后经泗水一方祸水东引,传于她的耳中,更欲借其势寻你下落,你如今现身该是小心才是” 话里含了几分关切之意,苏清绝不置可否,只道:“那柄参商剑已掉入九幽山的裂缝中,若姜氏想要可自行去寻” 九幽山乃封魔之地,平日里进出无门,这话里几分真意无从得知,姜瑾琅淡淡一笑,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地宫之中?” 苏清绝目色一暗:“我被传送灵器传送至此” 姜瑾琅微微凝神:“你见过送你入地宫的人?此人是谁?” “家母” 姜瑾琅未曾料到会是至亲之人,眉头渐渐颦起:“灵器是何模样?” “赤金铃铛,镶各色不一的玉石”苏清绝看她一眼,道:“你可见过?” “乃姜玉清所有,家父曾见过,那日去地宫且她自木家村逃脱皆因此物”姜瑾琅话语一顿,道:“如此可见泗水一方早知你们下落,有传送灵器在,为何不直接带走身负神火印记之人?” “许是有所图谋”苏清绝提起一事:“因缘际遇,我自一人那里得知木家村曾一夜被大火焚烧殆尽,而此火与魔族噬魂蛊有关” 噬魂蛊,魔族用来激发怨气的邪术,姜瑾琅神色微变。 苏清绝继而问道:“你可知姜玉清身在何地?” 姜瑾琅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她如今是泗水一方的家主,你想寻她?” 当年的事只有亲眼目睹的人知晓事情的始末,但寻与不寻都与旁人无关,苏清绝别了话头:“谛江失踪可是因抹消印记一事?” 姜瑾琅眼眸一垂:“一月前他来了上和城托兄长送信于我,信中提及魔族一事我虽未相信,却也留了几分心思。 地宫素来由泗水一方把控,我不便离府,兄长与他暗自前往,探得地宫方位,但如何进去只有泗水的家主知晓,此人行踪不定,找寻无果,巧遇金郁琉。 他与谛江长谈一番后离去,谛江携秘术而归,未与兄长交谈几句突生变故。 来人修为可怖,径自将他们击晕过去,醒来之时谛江已经不见踪迹,因与金郁琉相遇实属巧合,且身侧无旁人,他的失踪是否因秘术一事尚且存疑。” 静倚一旁的姜瑀之闻言出声道:“今夜一遇,可见正是如此” 姜瑾琅侧首看去:“出了何事?” 姜瑀之换了姿势,将所遇说于她听,话尾一停,转而问道:“你要以身涉险?” 姜瑾琅静默片刻,道:“若真与秘术有关,我所谋划多年的事许是早已暴露,正借此机会探一探对方口风。” 谛江的失踪是因抹消印记的秘术,姜氏族人身携血咒印记,是囚笼亦是枷锁,不止姜瑾琅一人想摆脱。 但金郁琉的出现于谛江而言是意料之外,得到秘术也是,能如此巧合抓走他想必来人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唉”姜瑀之叹了口气,一甩衣袖朝门外走去:“我去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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