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往事

屋内，灯火通明。 一群人围着放大的半透明地形图，听到季羽书的话都面面相觑。 程如絮波澜不惊的道：“你说我合欢宗与妖修勾结？那妖修早年被宗主救过，不知邱震后来会当上庆阳城城主，至于他为何要残害你们天衍宗的弟子，我合欢宗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半句假话。我们收到的消息就是，魔修在找季羽书。” 其他人见状就开始打圆场，东延宗的老者沉声道：“眼下你们的恩怨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魔修。” 孙长老第一个站出来，道：“我的意见就是格杀勿论。今天我的话就放在这里，我的意见绝对不会改！” “那孙长老你说，怎么抓出魔修？”高辰戡很有兴趣的问道。 其他也挺想支持孙长老的想法，但是他师尊在他来之前就传音给他，必须支持东延宗那边的计划。 孙长老摸了摸下巴，看向老者：“你东延宗不是有个圣女，就是她察觉到魔修的存在，不如明天让她先到比赛场地看看。” “圣女不可轻易外出。”老者淡淡的回道。 “那让她契约的凤凰出来也行，不是说凤凰最能感应到魔气的存在吗？”孙长老思考片刻，又问道。 这次老者沉默了些许，随后点点头，道：“你的提议我会禀告宗门。” “最好明天那个凤凰就能出现。”孙长老扯了扯嘴角，当下就甩袖离开，“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你们慢慢聊。” 等孙长老离开后，老者才开口道：“既然孙长老走了，那接下来我们再制定第二套方案。各位有什么意见可以说说” 程如絮嫣然一笑，道：“我觉得如果那些魔修真的是来找季羽书，可以让季羽书去当诱饵。” “还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高辰戡忽然开口说道。 老者示意他直接说。 见此，高辰戡也直接说道：“各位还记得十年前的落月秘境吧，那时我们也察觉到魔修潜入那个秘境，在秘境的一处宫殿里，我和程长老发现殿外有许多弟子都被杀害，进去后就看见被魔修包围的季羽书，他身上不仅一丝血迹都没有，而且那些魔修也没有攻击他。” “我觉得程长老的猜测是真的，如果各位不信我的话可以让木长老看我的记忆。” 木长老也就是东延宗一直说话的老者，他撩起袖袍，道：“得罪了。” 木长老所修习的功法就是可以窥探他人记忆的术法，这种术法对修炼的人精神力的掌控要求极高，因为稍有不慎，可能会遭到反噬。 尤其是高辰戡是元婴期的修士，就算他本人没有防备愿意让木长老的精神力进来，可潜意识总会对外来之人有防备。 木长老将手心贴在高辰戡的额头上，随着他口中低低的响起晦涩的咒语，从他另一只手心处逐渐显现出记忆片段。 记忆画面里，正是高辰戡的视角下的水晶宫殿，还有一脸严肃的程如絮。 两人看到台阶上死相惨状的那些弟子后，就立刻冲向宫殿内。 画面中闪过几具被掏心躺在地上的修士，接着画面一转就是两个披着黑袍的魔修围着季羽书。 而季羽书手握「啸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他的样子好像是中了幻术。 高辰戡提着剑就打了过去，那两名魔修反应极快的闪开，两个魔修的脸上都带了面具，对高辰戡和程如絮的攻击也只是闪躲，在漫天飞舞的绸带中，那两个魔修找准机会冲了出去。 他们也只好先放弃魔修，高辰戡就一只手夹起昏迷过去的季羽书走了出去。 画面到这就忽然消失了。 木长老收回手，擦了擦额前的汗，深呼吸几下后，道：“各位也看见了，程长老的猜测是对的。” “羽书，你对那天发生的事还没有印象？” 季羽书垂下纤长的眼睫，平静的道：“我只记得当日那两个魔修伪装成其他宗门弟子，偷袭了我。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醒来就是发现自己在飞船上。” “既然如此，那羽书你愿意当这次计划的诱饵吗？”木长老温和的问道。 虽然是问，但是季羽书知道，他不能拒绝。 邪剑破曳此时也不敢随意开口，毕竟这屋子里还藏着一个化神期的大能，万一被人发现它的存在，就不好说了。 季羽书点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羽书义不容辞。” 木长老赞赏的看着季羽书，说了句：“此子前途无量。” 随后几人又商议了计划的细节，这个计划没有许朝朝的参与。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落在后面走的许朝朝拉住程如絮，问道：“你叫我来就是因为这事？” 程如絮笑了笑，道：“当然不是，是有人要见你。” 留在房里的高辰戡见那些人都消失后，迅速拉过许朝朝的胳膊，就把人带进房间里，程如絮随后走进来并且关上房门。 许朝朝满脸疑惑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 “是本尊要见你。”一道沉稳不失威严的女声从房间暗处走来。 在发光的灯盏下，身着宝蓝色华美衣裙的高挑女子出现在许朝朝眼前。 程如絮和高辰戡默契的走到她身后。 那女子青丝全白，梳着如烟如云般的发髻垂在右侧，一镶着宝蓝色玉石的长簪斜插在她的发间，与身上的衣裙交映。 她眉眼间是看淡世间的冷漠，可偏偏她有一双秋水般的美丽眼眸，让许朝朝下意识放慢呼吸，这样的人就像九天之上的神女落入凡间，让人不敢轻易说话。 “这是我师父，沁兰尊者。”高辰戡开口介绍道。 许朝朝回过神连忙恭敬道：“久仰尊者大名，我是无垢门掌门，许朝朝。” 沁兰尊者走近许朝朝，拉过她的手，放轻声音道：“孩子，无须紧张，本尊找你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恢复记忆？” 许朝朝抬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幽香，她动了动唇，抽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道：“尊者这样说是有条件的吧。” 对面的人气息深厚，实力深不可测，许朝朝知道像这样的人，不会无端帮助她，凡事必有代价。 “我叫你朝朝吧。”沁兰尊者说着，指尖轻点，在场的人都进入了她的幻境内。 这幻境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反而像是某种回忆。 许朝朝意识到，或许沁兰尊者要她做的事，就在这幻境内。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这是本尊和天衍宗宗主莫相霆之前的经历。”沁兰尊者站在中间，她的身后是年轻时的她和天衍宗现任宗主莫相霆。 年轻时的沁兰尊者风光无限，有着蓬勃的朝气，对任何事都有好奇之心。而莫相霆则是一直在她身边默默守护她的安危。 二人游历山河，好不逍遥自在。 沁兰尊者怀念的说道：“如果时间一直能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许朝朝对沁兰尊者和莫相霆的事情不太了解，她看向捏紧拳头的高辰戡，又看了看一副玩世不恭的程如絮，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高辰戡忽然开口道：“师父你何必在为这样的男人感伤，他薄情寡义，直接找他算账就是。” 而沁兰尊者却摇了摇头，她温柔的眼神停留在幻境里的莫相霆身上，“辰戡，你不懂，我答应过他不会去找他妻女的麻烦，更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高辰戡咬紧牙关，最终还是偏过头去，不看沁兰尊者。 眼前的画面忽然一转，原本两个人的世界忽然多了第三个人，而那第三个人就是上任天衍宗宗主的女儿宋蓝。 宋蓝原本是跟随天衍宗弟子一起下山历练，却不料遇见已经化为人形的大妖，其他人拼死之下才让宋蓝逃脱。 刚好宋蓝碰见了沁兰尊者和莫相霆。 莫相霆让沁兰尊者照顾好受伤的宋蓝，只身前往大妖那里。 本来沁兰尊者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谁知宋蓝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若本尊当时一起跟着去，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沁兰尊者看着这一幕惋惜道。 画面上的故事还在继续。 莫相霆打败大妖后，告诉宋蓝天衍宗的那些人都已经死去，宋蓝大惊之下就昏迷过去。 原本沁兰尊者打算自己来背宋蓝，但是昏迷过去的宋蓝死死抓着莫相霆，沁兰尊者只好让莫相霆背着她，去附近的城镇将宋蓝安顿下来。 他们三人找到一处城镇后就安顿下来，本来是想让宋蓝留在客栈，让她等天衍宗的人过来接她，只是宋蓝因为这次受伤导致失忆，格外黏着莫相霆不肯留在这里。 彼时的沁兰尊者和莫相霆虽然都对对方有意，但是还未互相表达过爱意，对于宋蓝黏着莫相霆的行为，沁兰尊者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相霆本来打算让刚好来这里的好友将宋蓝带去天衍宗，但是宋蓝死活不肯离开，甚至做出自残的行为。 沁兰尊者只好带着宋蓝一起离开。 期间回天衍宗的路上，莫相霆很是嫌弃宋蓝的笨手笨脚，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每每这个时候沁兰尊者都去劝莫相霆对宋蓝好些，毕竟是女孩子。 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说多了，莫相霆也会时不时照顾宋蓝。 有一天晚上宋蓝非要去小溪边洗澡，沁兰尊者也劝过夜间妖兽会比白天活跃，要洗忍到明天早上再洗也不迟。 莫相霆也好言相劝，没想到宋蓝一气之下就趁他们二人不注意溜走。 等到沁兰尊者发现时，为时已晚。 在找到奄奄一息的宋蓝后，沁兰尊者发现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心里虽有疑心，但是没有说出口。 反而是莫相霆很是着急的抱起宋蓝，还出言责怪沁兰尊者没有看好宋蓝。 被责怪的沁兰尊者没有反驳，她只是想起以前她受伤的时候，莫相霆也是这副着急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沁兰尊者不敢细想，这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莫相霆会不会变心呢？ 她不知道。 毕竟他们不是眷侣，若是沁兰尊者要质问，又会显得很奇怪。 之后，莫相霆有意无意的疏远，看着越发亲密的二人，沁兰尊者终于在要到天衍宗的时候，拉着莫相霆到一边，问他是不是对宋蓝有意。 而莫相霆只是沉默，或许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欢沁兰尊者还是宋蓝。 就在这短短时间，宋蓝又消失了。 看着去找宋蓝的莫相霆，沁兰尊者知道一切都晚了，若是她早些向莫相霆说出她的爱意，是不是之后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是没想到在莫相霆走后，沁兰尊者也受到妖兽的偷袭。 那只妖兽就是之前杀害宋蓝他们的那只大妖，原来那日他假死逃走，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再度报仇。 此时他手里抓着昏迷的宋蓝，打晕了沁兰尊者。 再次醒来时，沁兰尊者和宋蓝被绑在两根柱子上，那只大妖说让莫相霆二选一。 很老套的戏码，沁兰尊者在话本子里看过，只是她当时嗤之以鼻的说这种套路如果是她，直接杀了大妖便是。 现在被绑的人成了她和宋蓝，沁兰尊者还是决定让莫相霆自己选择，她不会出声干预。 但是她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莫相霆选她。 然而莫相霆选了宋蓝。 知道这个结果后，沁兰尊者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去。 莫相霆说你的修为很高，就算大妖要杀你，你也可以拼上一拼，而宋蓝需要他的保护，等到天衍宗再找人来救你。 看着莫相霆消失的背影，沁兰尊者想要出声挽留，只是冰冷的泪水早已淹没了她的心。 出乎意料的是大妖也没有杀她。 在大妖的口中，宋蓝一行人在城镇里发现他妻子是妖修，就抓了他的妻子，生生挖出她妻子的眼睛，仅仅是因为宋蓝觉得他妻子的眼睛很好看。 即使妻子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宋蓝也没有放过她。 到最后大妖回去时，就发现早已死去的妻子。 其实他的妻子是一个半妖，修为也不高，幸亏有大妖庇护才能活下来。 大妖循着气息找到已经逃出城镇的宋蓝一行人，没想到宋蓝侥幸逃了出来，还碰巧找到沁兰尊者他们。 后面他假死后，又接近过一次宋蓝，在他的逼问下，宋蓝把一切都跟他说了，她失忆是假的，而那对眼睛也被她丢在河水中不知踪迹。 大妖很想当场把宋蓝杀死，但是他觉得这样对宋蓝来说太过轻松，所以就给她下了毒。 这种毒会慢慢折磨人的身体，没有任何解药可以救她，最多只能活三年。 本来还想对莫相霆动手的大妖，在暗处看见沁兰尊者一脸伤心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 然后就有了刚刚要莫相霆二选一的场面。 大妖说这个男人并不适合沁兰尊者，宋蓝装失忆，莫相霆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告诉沁兰尊者。 莫相霆早就移情别恋。 得知真相的沁兰尊者一脸失望的离开这里。 然后就碰上了带着人来救她的莫相霆，于是他们就进入天衍宗。 上任宗主也亲自来感谢莫相霆，希望他能拜入天衍宗，和他女儿宋蓝结为道侣。 得知这一消息的沁兰尊者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莫相霆，甚至说出了她一直都喜欢他的话，希望莫相霆拒绝。 只是莫相霆却说因为沁兰尊者没有及时告诉他，一切都晚了。还说如果沁兰尊者不介意，可以让沁兰尊者做小。 沁兰尊者当然不愿意，她忍着心痛默默离开了天衍宗。 在莫相霆和宋蓝大婚当日，她拜入万剑宗，修了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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