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想踢爆他的蛋

江宁县曾经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京畿小城。 在朱瞳不到两年的治理下，人口和商业发展极为迅猛。 即使在午时（11-13点），太阳最为炽热的时刻，街道上依旧是行人如织。 街道两旁的商店，衣裳光鲜的客人进进出出。 街角的小摊，商贩放开嗓门大声吆喝，麻衣粗布的客人挑挑拣拣。 无论是做买卖的商人，还是消费的客人，又或者是路过的行人，脸上都挂着各种笑容。 朱元璋不由得有些惊诧。 这江宁县又不是京畿要城，更不是交通要道。 唯一的优势就是距离应天城近一些，可繁华程度居然快赶上应天城了。 那小混蛋是如何做到的？ 朱元璋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城内些许特别之处。 街道两侧房屋前都有一条排水渠，上方盖着镂空平整的木板。 主干道几乎都赶上了应天城那般宽阔，但并不像应天城的街道上处处可见的垃圾，这里的大街上特别干净，连一块泥巴都没有。 没有人在大街上纵马狂奔，赶马车的速度也很慢。 牛马路过时掉下的粪便，很快便有穿着特制服装的人过去清洁了。 更让朱元璋诧异的是，这里的小商小贩居然没有随意摆摊贩卖，而是全部集中在划线的街角，偶尔有顾客看完东西把商品放在界线之外。 表情凶神恶煞的捕快走过去，没有上来就动粗或者吃拿卡要，只是嘴上骂骂咧咧，轻轻地把越界的商品放回界内。 百姓对他们甚是畏惧，但不像别地的府县一样避如蛇蝎。 朱元璋欣慰地点点头。 嗯！ 那个小王八蛋虽然目无尊长、惫懒……不守规矩，不过对老百姓还算不错，还算有些本事。 这时候，朱元璋瞧见孙子正看着卖风车的小摊入神，一脸宠溺地笑道：“想要风车吗？爷爷给你买好不好？” 五六岁的小男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神充满了渴望，却是摇头道：“爷爷，我不能要，父亲说过孙儿不能玩物丧志，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除了读书，空闲时间都用在了习武上，长大了后才能为爷爷分忧解难。” “我也要像父亲一样，长大了为爷爷分忧解难，所以不能玩物丧志。” 朱元璋捋着下巴的胡须，得意笑道：“真是咱的好孙子。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社稷未稳，咱儿子才需要习武驰骋疆场，到了你这辈，只需要好好读书，学好如何守好这份家业，做一代明君就行了。” 小男孩眼睛一亮，乐道：“爷爷，那你是不是能给我买风车玩？” 可随即，稚嫩小胖脸眉头一皱，苦瓜脸道：“算了，还是不买吧，父亲见了会骂人的。” 朱元璋一瞪，怒道：“他敢骂你我就揍他！” “真的，爷爷太好了！爷爷是天下最好的爷爷！” 小男孩欢天喜地抱着朱元璋的大腿，不停地蹭。 朱元璋老脸亲昵地摸了摸孙子的头，然后摆了摆手。 一个面相英俊，眼睛炯炯有神的侍卫，小步快跑到卖风车的推车前，每款风车都拿了一个，然后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推车前，在老头震惊的目光中快步离去。 看着抱着一堆风车的孙子，兴奋地欢呼。 朱元璋眉头微蹙，以教训的口吻对侍卫道：“咱家是家大业大，但你纵容我孙子挥霍，等他将来长大了，莫非你要搜刮天下财物来讨好他？！” 侍卫躬身连忙讨好道：“多谢舅公教诲，侄孙不敢也不会，表弟打小聪明伶俐，人中龙凤，勤奋刻苦，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 与普通老人一样，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孙子，老朱绷着的脸一下子就松开了，老怀大开，正要谦虚两句，那滑头的侍卫抹了抹眼角，抽泣道：“侄孙只是看到表弟从小生活简朴，连风车都不曾玩过，生活物资连地主家的小孩都不如，心疼得很，所以才……” 小男孩拉了拉朱元璋的衣袖，奶声奶气道：“爷爷，我将来不会当昏君的，而且表哥他也不是那样的坏人。” 说罢，他只留下一个风车，把剩余的风车都交给身边的侍卫，昂着头道：“爷爷，孙儿只玩一个，等玩坏了再拿其它的玩好不好？” 朱元璋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摸着他的头道：“嗯，真是咱的好孙子。” 随即，又瞪了一眼侍卫，“哼！要是在乱世，你一定奸臣贼子。” 侍卫低眉顺眼道：“舅爷，就算我有奸臣贼子的潜质，可你又不看看现在的皇帝何等英明，太子年轻睿智，太孙更是打小就聪明伶俐，我这点小聪明还不是被你们治得死死的。” 朱元璋笑骂道：“滚一边去，你学谁不好学汤和！” “爷爷，你看，那边好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 一行人说着话，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小男孩就是朱元璋的嫡长孙，朱标的大儿子朱雄英。 气势不凡的侍卫，是朱元璋死去姐姐的孙子，曹国公李文忠的儿子，大明战神李景隆。 未时（13-15点）。 李景隆快步走到朱元璋面前，欲言又止道：“舅爷，县衙门是关的。” 闻言。 朱元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有说话。 李景隆继续道：“我刚才打听了，衙役说江宁县的衙门每七天放衙两天，今天正好是第一天。不过每个门房都有人值班，我跟城里的百姓打听也确实如此。” “并且我也看过花名册，值班的人都签字点卯了，这一个月以来，无一人迟到或者缺勤。” 朱元璋的表情稍稍一松。 毕竟作为知县，不仅要在衙门办公，还要亲自到民间巡查，人不在县衙也实属正常。 而且江宁县比其它府县相比，衙役无人缺勤迟到，也实属难得。 朱元璋问道：“那知县现在在哪巡察？” 李景隆耸了耸肩，有些无语道：“没有巡察。” 朱元璋眉头轻蹙道：“那在查案？” “也不是……” “在治水？” “也……也不是。” “说，他是在干什么？！”朱元璋极为不耐烦问道。 李景隆挠了挠头，讪讪道：“侄孙打听到，知县正在后院做茶叶蛋。” 此时，他已经想到，这知县一会要被拖出来砍头的呼天抢地的惨况了。 大好日子的，一会又要见血，真是晦气。 “混蛋！” 朱元璋此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然而他并没有爆发，只是低声骂了一句。 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后，才对李景隆道：“一会你们继续在衙门周边候着，咱亲自进去看看，他到底在做那个什么蛋。” “这小王八蛋太不像话了，咱真想踢爆他的蛋！” 李景隆怔了一下，点头领命道：“是，舅爷注意安全。” “嗯，放心，你父亲的武功都是咱教他的呢。”朱元璋摆手道。 李景隆点头，带着人转身隐入了人群。 等到了街头一角，他眉头微皱，心里嘀咕着。 皇帝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刚才他都准备好了，等皇上一声令下，他就带人冲进衙门把知县拖出来砍头，又或者命人剥皮充草。 但是皇上居然只骂了一句“混蛋”，真是咄咄怪事。 要是事情出在自己这个侄孙身上，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吧？ 等等！ 这个知县叫朱瞳，也姓朱，难道是皇上的……？ 啪！ 这是你能想的吗！ “你干什么拍自己脑袋？” “舅爷，刚有只蚊子在头上，呦，你看，好大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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