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入夜暗牢

暗牢，是专门关押歹人和处理叛徒内奸的地方，一般有权势的大户人家都会设置暗牢，凡是能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必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这里常年阴暗，不见天日，湿气很重，人在里面，会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今夜是夏老夫人的生辰之夜，外院那边十分热闹，府中所有下人和侍卫都在忙碌老夫人的生辰宴，白日里的喧哗一直到了半夜才渐入安静。 暗房里的看守比起平时要少了许多，唯有两个年纪轻的侍从看守暗牢。 “今天是老夫人的生辰宴，偏偏摊上咱哥俩当班，别的人必定好酒好菜吃着，就咱俩倒霉，唉……”其中一名小侍从用沮丧的口气小声埋怨着，仿佛很不情愿。 “可不是么，若是要看着那个花匠，咱哥俩也能去前院吃吃喝喝了，一想到这，老哥我就想去揍那个二货一顿。”另一个年级略长的侍从憋着脾气骂着，顺手将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把短刀，握在手里比划了几下，仿佛在发泄心中不平之气。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谁？！”年轻的侍从高声发问。 “谙萃轩的大丫鬟替主家送酒水来了。”门外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一听到回应，那两名侍从原本沮丧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然后飞快的迎向了木门，将房门打开了。 “哎呦，这不是莺韵姐么，怎么今夜你亲自来暗牢。”侍从一眼就认出来站立门前丫鬟的模样。 “唉，”许莺韵故意展现出一副惺惺作态的笑意：“老夫人体恤下人，特命我务必今夜要将酒水亲自送到府中值夜班的兄弟们手中。” 一边说着，许莺韵一边甩着精致的绢布鞋走进了烛光点点的暗牢，许是被里面湿重的气息给熏到了，她忍不住微皱着眉头，将拿在手中的一方手绢，掩住了鼻息，跟随在许莺韵身后的三名随行丫鬟端着温热的酒菜紧步而入。 “这是老夫人赏给两位的夜宵，快尝尝吧。”许莺韵示意其中两名丫鬟将酒菜放置在暗牢外间屋子的桌子上。 看着秀色可餐的四大碗荤菜和两大壶酒瓶，那两名侍从高兴的不知所以，连连开心道：“叩谢老夫人恩典。” “行了，两位小哥，赶紧尝尝吧，若是凉了，味道可就不好吃了。”许莺韵故意走到还端着一份酒菜的丫鬟面前，从她手中接过物件，复对那两名侍从说：“老夫人口令，今日既是生辰，便是集福之时，虽然花匠有错，但也会受到福气眷顾，这些酒菜是赏给那花匠的，两位小哥，你俩谁带我进去呢？” “既是老夫人交待，来，莺韵姐这边请，小心脚下，这里湿气重，有些地方长了青苔，仔细滑脚。”年纪大的侍从赶忙端起一方烛台，往通往里间暗牢的走廊引路。 “你等在外面侯着，我去去便会。”许莺韵趾高气昂的吩咐了那三名丫鬟一声，然后转身端着酒水，跟着那名侍从走入了昏暗的暗牢深处。 这个暗牢是通往地下延伸，越往下走，湿气就越重，若不是墙上有火把照明，恐怕人在里面，真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往下走了两层，两人终于在一间暗牢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哗啦”，落锁。 “莺韵姐，人犯就在里面。”侍从毕恭毕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许是头一次来暗牢，许莺韵有些胆怯的探头往里面瞅了瞅，发现在牢房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于是丫鬟壮了壮胆子说道：“嗯，你先自去，老夫人让我再问几个问题。”说着，她从袖口掏出一块不大的碎银扔到了侍从的手中。 一见到银子，那名侍从的态度变得更加殷勤了：“莺韵姐，随便问，小的不打扰了。”嘴上欢快的招呼着，留下烛台，足下的脚步急迫的往来路离去。 待侍从的身影消失视野，许莺韵将手中的酒水随意的放在了暗牢里的地面上。 听到声响，萎缩在墙角的人影明显动了动：“……是……莺韵姐么？” “嗯呐，是我。”许莺韵白了那团人影一眼，清理了嗓子说：“二力，现在没有外人，我来一趟不容易，就长话短说了，你既然已经收下钱了，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往后又该如何办，你应该知晓，否则剩下的高利贷，你就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吧。” 墙角的人影明显蹲了蹲：“放心，我牛二力既然已经收了钱，必定打死也不会把莺韵姐出卖了，我一定会咬定是向夫人收买的小人。” “嗯，这才对，二力，你听清楚了，你这次并没有害死人，所以就算主家把你送入司刑坊，最多判你一个一年半载就会出来，到时候，你自然还会再得一笔安家费，你可听明白了么？”许莺韵冷目瞟了一眼墙角的人影，眼神里尽是不屑。 “小的明白……，咳咳……”牛二力喘息道。 暗牢的环境确实让许莺韵感到不适，于是她嫌弃的用手绢挥了挥空气中弥漫的霉气，然后转身，迈出像躲瘟神一般的步履，往通往上层的房间快步离去。 许是想到自己终于完成了一幢任务，许莺韵一脸轻快的走到了暗牢一层，身形尚未出现在外间，说话的声音便欢快的脱口而出：“好了，尔等去将牢房门关紧吧，我要去向老夫人回命了。” 话音刚落，细碎的步子这才走入了外间的烛光中，光线一照，落入眼帘的景致，突然顿住了许莺韵松快的目光。 “啊-！”许莺韵面容惊异地望着外间里的人影，声音高亮许多：“老夫人怎么亲自来了？！” 此刻在暗牢外间的主座之上，正端坐着夏老夫人阴晴不定的身形，在主座旁边站着老园丁元伯，两名夏府的大丫鬟和嬷嬷，还有四名夏府的家丁背墙而立，那几人皆是平日里夏老夫人的心腹之人，一看到众人端庄的架势，便知是要审讯犯人了。 “奴婢拜见老夫人。”在夏老夫人的面前，许莺韵收紧了清冷的面孔，笑颜如花的献媚请安。 “既然你也在，那就陪在一旁吧。”夏老夫人点了额头。 眼前如此情景，许莺韵不得不怀揣着坎坷不安的小心思，站到了一名丫鬟的身前，惊异的情绪之下皆是一颗隐隐作祟的不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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