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水对岸的联营之中，公子昂代表魏军，甘齿铗代表栎阳政权，也在商讨着军机。</p>
公子昂一心想要后撤，逃出生天，根本没有决战到底的战斗意志。</p>
但越是这样，他越要表现得激进，方才能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这和贼喊捉贼是一个道理。</p>
后世心理学上曾专门对“贼喊捉贼”进行过心理分析，将这种机制称为“反向形成”。</p>
当一个人身上有某种缺点或不足时，他会强烈地害怕别人知道。为了掩饰自己的缺点与不足，他会在相反的行为上表现出强烈的意愿和冲动。</p>
甘齿铗从各方面获得信息，汉国朔方军用很短的时间就消灭了盘踞在秦国北方的义渠国，这不得不令甘齿铗震惊。</p>
义渠人之难缠，简直是秦国的噩梦。真实历史上，秦与义渠相爱相杀数百年。就算商鞅变法后的秦国都迟迟不能消灭义渠，直到宣太后芈月使用美人计方才搞定义渠。</p>
汉军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消灭了不可一世的义渠戎？甘齿铗基于这种疑虑，主张在泾水沿岸建立五道纵深防御阵地，死守泾水，徐图后计。</p>
公子昂拍案大怒：“我有武卒，天下无敌，何惧于彼？当此时刻，我军富有三十万大军，兵力胜过雍城伪侯，当一鼓作气，渡水击之，岂可作再而衰、三而竭之不利之事？”</p>
甘齿浃不得不提醒他：“公子，须知西河已失，吴起在后。家父以伤残之躯，驻守华山一线。若吴起西来，我军两面受敌，如之奈何？”</p>
公子昂道：“甘将军尚不知乎？寡君已经动员举国之兵，由上将军孙膑率队，上攻风陵渡，下攻函谷关。吴起苍髯老贼，皓首匹夫，授首之日不远矣！”</p>
甘齿浃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公子昂：“吴起？授首？！昂兄，慎勿妄言！”</p>
甘齿浃这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昂哥，别特么吹牛皮了！</p>
公子昂欲盖弥彰，眼看甘齿浃怀疑他的计划，立即拿出主将的架子，霸道地说：“寡君命我为救秦主将，秦公也号令秦人听我指挥，甘将军，此事切勿再议。”</p>
公子昂定了主动进攻的计划，并表明自己要打头阵。这样一来，甘齿浃就不好多说了，再劝阻显得畏敌怕死似的，老秦人不能跌这个份！</p>
入夜，恰逢月圆，泾水如霜，秦川似雪，公子昂下令发动夜袭。</p>
公子昂所部则分为两军，一路以舟船逆渭水而上，攻击郿邑；另一路从泾水上游山高水浅处突破泾水防线，斜刺敌岐山大营侧后翼。两路人马形成钳形攻势。</p>
甘齿浃则率领老秦本部，从瓠口抢渡泾水，然后迅速建立滩头阵地，并顺势推进至好畤城和梁山一线，中线开花。</p>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宏大的作战计划，看上去无懈可击，但甘齿浃却感到莫名悲壮。</p>
也罢，老秦国运，在此一举了！</p>
瓠口，是泾水中游的一片湖泊。地如其名，瓠口如同一只成熟的瓠瓜，口细而腹宽。</p>
与泾水相连处细窄，进入瓠口的湖泊则十分宽敞。秦国舟师的船只全部集中于此，这种布局，可以避免敌军过早发现舟师并发动打击，也可出其不意地率领大量船只突然展开渡水之战。</p>
甘齿浃充分利用瓠口地形，在月光的照耀下，尽起瓠口之舟，首批载着两万勇士，突然出现于泾水之上，然后以铺天盖地之势向对岸发起强攻。</p>
战斗打得出奇顺利，尽管对岸抵抗激烈，但两万余人的舟师部队还是在多处水面上突破了敌军的封锁，迅速在对岸站稳了脚跟，建立了滩头阵地。并以阵地为依托，向左右两侧发起攻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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