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p>
相比于热闹，人声鼎沸的擂台广场，位于城北的权贵“住宅区”的相国府邸大气安静。</p>
因相国年迈，不喜喧闹。</p>
府内下人行走坐卧，都竭力放轻脚步。</p>
今日因不上朝，衙门各级官员观摩斗法，李彦辅亦未曾前往衙门。</p>
“唏律律。”府门外，不等车夫停稳座驾，四十余岁，鼻梁高挺的“小阁老”便翻身下车，急匆匆奔入大门。</p>
绕过屏风，在沿途下人的行礼声中，抵达书房院外。</p>
李应龙深吸口气，放轻脚步，整理仪容后才叩开了刷着红漆的房门。</p>
“父亲，儿子回来了。”</p>
李应龙迈步入门槛，朝正端坐宽大书桌后，翻看一封信函的李彦辅躬身。</p>
李彦辅今日身穿松垮常服，双脚赤足踩在柔软的西域进贡地毯上。</p>
背略佝偻，缓缓抬起头，苍灰色络腮胡遍布两颊的凶狠老人满意颔首：</p>
“斗法结果如何？可是神龙寺胜了？”</p>
李应龙摇头。</p>
“竟是天师府更胜一筹么？”位高权重的大虞相国略显惊讶。</p>
李应龙再次摇头，在父亲疑惑视线中，语气颓然，近乎咬牙切齿：</p>
“是那赵都安赢了！”</p>
接着，小阁老将斗法经过，一五一十讲述了一番。</p>
书房中陷入一阵安静。</p>
李彦辅怔了怔，老迈浑浊的眼珠中先是惊讶，继是深思，最终缓缓点了点头：</p>
“我知道了，退去吧。”</p>
李应龙愣了下，语气急切，作势上前：</p>
“父亲，那姓赵的越发成气候了，再不处置，已将成大患……”</p>
“我叫你出去。”</p>
“……是。”</p>
李应龙面容扭曲，跺了跺脚，沉沉叹了口气，扭头离开。</p>
等人走了，李彦辅才缓缓站起身，赤着一双青筋隆起，指甲泛灰的脚掌，踱步至屋内一角。</p>
因天寒雨多，提早给仆人送进来取暖初湿的炭盆旁。</p>
李彦辅手中捏着那封不久前，从京城之外送进京的“求援信”，随手一丢。</p>
信纸连带信封，“啪”地掉在炭盆中，迅速给窜出的一股火吞没，焚烧扭曲，火焰中，只隐约瞥见：</p>
“太仓”、“银”、“相国”……等字眼。</p>
书房中，隐约传来苍老叹息：</p>
“多事之秋……”</p>
……</p>
……</p>
诏狱，甲子号监牢。</p>
“吵什么？”</p>
一名狱卒拎着佩刀，循着砸门声，抵达一间牢房门外，沉声怒斥。</p>
牢房内，给锁链捆缚手脚的柴可樵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p>
他身上没有寻常犯人的囚服，依旧穿着那身破烂麻衣，脚踩草鞋，小麦色肌肤白了几分，笑眯眯放下拍打牢门的手，说道：</p>
“我决定出去啦。”</p>
在诏衙服役二十年，见惯了无数大人物的老卒“呦呵”了一声，道：</p>
“之前赶你出去，都不走，这会想开了？不怕出去，给人敲你闷棍？”</p>
柴可樵笑容有些羞赧，说道：</p>
“我方才听到斗法结束的钟声，便也该出去了。”</p>
狱卒没吭声，拧开牢门，将柴可樵提了出去，嘴上说着：</p>
“出去后好好做人，再敢招惹衙门里的人物……尤其是赵缉司，你下次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p>
“知道，知道。”</p>
柴可樵低声下气，脸上带笑，半点看不出挑衅朝廷高手的气概，反而像个落魄少爷。</p>
俄顷。</p>
等柴可樵办完“手续”，取回自己的斧头，行将出门时。</p>
恰逢有锦衣过来，与牢中同僚说起斗法上的大事。</p>
锦衣颇为兴奋，描述的眉飞色舞，等说完，一转身，冷不丁只见身后，不知何时杵着道身影。</p>
“你说，赵都安借了太阿剑，击败了天海？”柴可樵目光灼灼。</p>
“对啊……”</p>
一阵沉默。</p>
好似在消化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p>
片刻后，柴可樵一脸颓丧，大失所望的表情，失魂落魄往外走，摇头晃脑：</p>
“亏了，亏大了……”</p>
……</p>
与此同时。</p>
伴随观战的人群们扩散，离开。</p>
关于斗法上的见闻，也迅速蹿升京城话题榜，成为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中，人们谈论热议的话题。</p>
“赵都安？就是传说中，那位‘赵阎王’？他竟是皇城里的供奉？供奉不是太监吗？难道……”</p>
“呸，圣人能选太监那个啥？诶，当真艳羡，有圣人撑腰，轻而易举扬名天下。”</p>
“呵呵，人家赵大人在乎名声么？没准还恨不得名气小些呢。”</p>
“之前谁说那赵阎王只会依仗权势的？神章武人啊，可了不得，比那神龙寺的小和尚，还有张天师的弟子都厉害……”</p>
“非也，赵阎王强则强，却还是远远比不上两家的，他能赢，听我细细道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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