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征刚好回头，两人不小心对视上，李浔向对方点了下头。</p>
他一一扫过这些宾客，听着他们交谈，回想着之前在蔡家看到的宾客名单，一张张脸对上姓名。</p>
原来这是京党的一次小小聚会。</p>
本应是蔡攸参加，但他中毒后身体不好，不宜出门，就让别人替他登场。</p>
没让下面的弟弟顶替，也没让家里的门人顶替，而是让李浔和蔡休这两个年轻人替他露面。意思就很让人玩味了。</p>
蔡鯈已经死了。李浔和蔡攸一个杀人，一个收尸，彼此之间都拿捏着对方的把柄。</p>
他不信蔡攸是真心把他当心腹做事，不说有杀弟之仇，光是他跳出棋盘，有自己的主意，脱离掌控，就够让人不信任他。</p>
不信，也得用。</p>
蹴鞠大赛在李浔的设计下，已经成为一个让梁师成和高俅都心动的肥差。</p>
蔡攸这样同他倚重，讲什么光明前途，说什么把他当作亲弟弟的话，都是因为他是一个有价值的人。</p>
等到他没有价值的那一天，蹴鞠比赛结束，他就会被蔡攸当作弃子。</p>
在这之前，要么拿出更大的价值，要么地位牢固，让人动不得手脚。</p>
想过后，李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既不担心自己会没有价值，也不担心以后会没地位。徽宗皇帝喜欢玩乐，自己随便从脑子里掏出两个乐子就够当御前红人。</p>
但他要的不是这个。</p>
李浔重新回神，看着眼前的聚会。</p>
这些人都和彼此说话，并不搭理他和蔡休。</p>
李浔不懂茶，也不懂诗词，不过九年义务教育读下来，还是对诗积攒下品味。</p>
几个学子在那吵“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下句还有什么解，他听了两句都怪差劲的。</p>
他礼貌地在原地坐了一会，踢了踢蔡休的小腿。</p>
蔡休睁了睁迷糊的眼睛，一脸被吵醒的怒火，见到是李浔才消气。搓掉眼屎，小声问：“干嘛？”</p>
这些人在这聊古文经义，诗词歌赋，他听着睡得怪香。</p>
李浔指了指外面。</p>
蔡休小声说：“你是不是也听懂，自卑了？没事，用不着自卑。”</p>
李浔沉默。</p>
看他不说话，蔡休精神起来，冲他挤了下眼睛：“我也不耐烦听这些东西，我们溜罢，去鞠场看看蹴鞠。”</p>
以往只有白十一跟他一起当文盲，但白子兴不能像他一样频繁请假，经常溜出去玩。现在来了李浔，可算有人陪自己一块不学无术。</p>
他站起来拉着李浔，两人离开坐席。</p>
两人走后，太学生们仍然争论着诗词，从李白争论到柳永。</p>
那些文官松动起来，彼此之间对视，三三两两喝茶，改换了闲话的主题。</p>
八月初一闹得那样大，他们知道直学士如今不便走动，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一个知名纨绔和一个生面孔来替他入席。</p>
难不成这两人是太师府要捧的新人？</p>
看着不像，蔡休那小胖子方才睡的眼屎都出来了。</p>
有当日去过诗会的人说：“我知道他是谁，初一那日在蔡府呼奴唤婢，带人把几个有官身的押在院子里不准出去，真是好威风。”</p>
“徐非白，你说是不是？”</p>
他看向边角里那个抱着酒壶，一口一口品着酒水，衣襟散乱，醉醺醺的浪荡子。</p>
徐非白睁开眼睛，眼里还迷蒙着酒气，放下酒壶：“什么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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