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戴平安嬉皮笑脸说：“怎么样，这件差事我做的可好？这汉子现在活蹦乱跳，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都不带停。”</p>
李浔瞧他一眼，看到余光亮他就知道这乞丐定是仔细照料过，不然人不会好的这样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把自己往讨钱的财迷形象上套。</p>
戴平安察言观色，发现李浔并不开心，问：“郎君可有什么心事？”</p>
“我在想那些军汉要怎么办。”</p>
李浔抬头望着天空，只看到一重重的檐瓦，兵营在东边，这里连军号也听不到。</p>
“郎君真想要救他们？”</p>
戴平安思量着给建议：“要是别人还不好说，但高太尉现在可要给郎君面子。无非是四十来个禁军，要过来给咱们看宅子也使得。”</p>
李浔摇头：“现在还有能吊着他的东西，一旦蹴鞠比赛结束，高俅这些日子里窝的火就都会爆发。”</p>
“就像弹簧，压的越狠，弹的越快，得不偿失。”</p>
戴平安不知弹簧是什么东西，但大概理解话里的意思。</p>
“那郎君是想……”</p>
李浔轻声说：“他们这些人以为见了官家，把满腔冤屈说给上面听，就能够改变处境，没想到胜了比赛反倒更糟。”</p>
“他们在官家面前红了眼睛，但有的是人比他们更会哭，比他们看着更惨痛。这些武夫……运气不好。”</p>
戴平安沉默了一刻：“起码太尉府杀了一批管事。”</p>
“那是给官家做的看的。”</p>
李浔站在杏树下，金黄的叶子在风中索索作响。</p>
他在思考自己拥有的东西，同时也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p>
他开口说：“要想让这些军汉脱困，就得给他们开出一条路。”</p>
“高俅很快就会后悔。”</p>
“他主持蹴鞠大赛，是给自己培养了一批对手。”</p>
他们说着话，门口传来动静，两人一起看去。</p>
陈信没精打采，站在门口，眼睛发红，迟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该关上院门，对着李浔拱了拱手。</p>
戴平安奇怪：“这蠢货怎么了。”</p>
李浔：“刚看完行刑。”</p>
戴平安是知道陈信之前被关在牢里，差点就也跟着一起砍脖子，笑了下：“你这不是出来了么，犯得着这么触景生情。”</p>
“你之前同牢的那几个汉子死了？”</p>
陈信抽了下鼻子，走到李浔面前，沉默了半晌，才说：“我见到摇大志了，他比我想的还年轻。”</p>
李浔嗯了一声。</p>
陈信红了眼睛：</p>
“我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他说，他不想死。”</p>
他很能感受到摇大志的心情，他没做错什么，被十几个官差逼的没了一年收成，踩他的茶，又杀他的同村，吃他家的鸡，骂他的老娘。</p>
他觉得他就是摇大志。</p>
心里种种情绪翻滚，连带着让他想起往年的那些冤屈，最后只说：</p>
“狗官该杀。”</p>
戴平安刚讥完高俅，也跟着骂：</p>
“狗官该杀。”</p>
只有李浔没有说话，掀开帘子，进到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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