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林亦名没想到周纲堂会出现在“五颗星,”就连吴岩也颇感到有些意外，所以他见到他时第一句话便是：“周副主任，您的鼻子够灵的啊，嗅着味道来了。” </p>
看了挽着他的栗梅一眼，周纲堂谦逊道：“哪里，我哪有这个本事，是特高课的坂相忝通知我过来的。你怎么把栗梅小姐也带来了，说不定等会儿有一场枪战，多危险呀。” </p>
栗梅既是内勤人员，又是梁尚乾的秘书，照理不该出现在这里。 </p>
吴岩没正形地开玩笑道：“有您在，哪来的危险。您不觉得我俩挺配吗？” </p>
周纲堂却正色道：“没工夫跟你开玩笑。我倒觉得今日这个场面颇有些诡异的味道。” </p>
“诡异？什么意思？” </p>
“林亦名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富华大饭店的故事他欲重演一遍吗？太不可能了。” </p>
“我还是没弄明白，您话里似乎有话。”吴岩脑子里嗡的一下似乎开了扇窗。周纲堂的意思似乎林亦名也掌握着自己和地下党的联络方式，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因为他一直坚信，除了李维生，面前的周纲堂是他的第二联络人。 </p>
“你是个聪明人，自己慢慢去琢磨吧。”周纲堂卖了个关子，走进“五颗星”店堂，在一楼的一个角落里找了个座坐下。 </p>
而吴岩则任由栗梅挽着，脑子里一片混沌地登上了二楼。 </p>
如果林亦名或是第三联络人，则自己在东南大学5号楼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林亦名会是那个第三联络人吗？自己的上线李维生曾交待得清清楚楚，除他之外就仅有另一名地下党的领导掌握这个联络方式，是没有这个所谓第三联络人存在的。周纲堂是李维生的上级领导确定无疑，且掌握联络方式，他若不是第二联络人，谁是？林亦名——可能吗？ </p>
吴岩是彻彻底底懵了。 </p>
上到二楼，里面八个台位仅有三个台位上坐了人，均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战时，能上这个地方点上一杯咖啡翘着二郎腿品味的人，既要有钱还得有闲，亦得兼具浪漫情怀，芸芸众生几何？ </p>
1号桌空着，吴岩朝那边努了下嘴，栗梅挽着他走了过去，一眼便看见桌上竖了一牌，“已预订”三个字极为醒目，桌面上摆放着一个彷如书签形状的粉色便笺，栗梅好奇地拾在手里看去，上书娟秀的一行诗：春江水暖鸭先知。 </p>
这是北宋文学大家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其一）的第二句，亦是吴岩的联络人向他发出的接头暗号，他只需对上这首诗的末一句：正是河豚欲上时，交接完成。 </p>
吴岩略有些怔怔地望着桌上粉色便笺，曾几何时，他梦里都在默诵“正是河豚欲上时，”此刻亦极想在便笺上把这句添上去。 </p>
身边的栗梅已然身临其境般在轻声吟哦《惠崇春江晚景》，正陷入懵懂状的吴岩忽觉有束光朝这边射了过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从栗梅手里取了粉色便笺放回原位，提醒她不要随便乱动人家的东西，然后亲昵地搂着她朝1号桌斜对面的6号桌走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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