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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博物馆4

“贮贝器:滇国最有名的青铜器,王公贵族使用的存宝器物。”</p>

噢,原来是个存钱罐。古代贵族生活不错啊,一个存钱罐搞得这么雕龙画凤。可一般人家里的家具,摆设,雕点吉祥的图案都再正常不过。刚才那小人濒死的目光,让我只是想起来就腿肚子直抽筋。</p>

凝眸看去,这哪是一个小人啊!</p>

密密麻麻的人,拥着两盘一人多高的巨大铜鼓。</p>

有虎,有马。一个男人被绑在石碑上,巨蟒正吞噬他的头颅。行刑柱上绑着另一个男人,满脸惊恐。</p>

这不是我在飞机上做的梦吗?</p>

眼前一暗,我耳畔响起蜂鸣。那声音越来越大,细若一根钢丝,勒进我的心脏,放大心跳的音量,颤抖着传出躯体。</p>

咚,咚,咚。心跳震耳欲聋。</p>

咚,咚,咚。心脏被铜鼓替代。</p>

咚,咚,咚。两盘铜鼓异口同声。</p>

咚,咚,咚。敲鼓的壮士表情疯狂。</p>

我听到有人在笑。不可能,这震天的鼓声中即便有人笑了,又怎么听得见。</p>

可我感到气息冲出舌尖和下唇。在玻璃柜的反光中,我看到自己诡异的笑容。</p>

“咚”的一声,我一屁股跌到地上,好久都没爬起来。</p>

大理石地面丝丝的凉,让人恢复些许冷静。</p>

“怎么回事?”</p>

我循声回望,一个挂着胸牌的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别把玻璃撞坏了!”他扶了扶滑到鼻头的眼镜框,上下打量我:“这里不能坐,累了可以去外面休息区。“</p>

我点点头,扶着展柜缓缓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请问,这个女人是谁?“</p>

工作人员回过头,镜片后的眼珠盯着我手指的方向。贮贝器盖子上方c位,被众人簇拥着的步辇上,那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微笑注视着台下发生的场景。</p>

那女人面容模糊,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一双细长的笑眼。大学的时候,每次舍友帮忙化妆,都会夸我一双丹凤眼生的好看。我望着女人,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悸动。</p>

她的身形和眼睛,与我生的好像。</p>

“这个是巫师,确切地说是巫女。“工作人员推着眼镜把头凑近玻璃,肯定地说。</p>

“那他们在干什么?那蛇在吃人吗?“</p>

“祭祀。“工作人员正酝酿下文,忽然安静下来。两秒钟后,他对着报话机说了一声”收到收到,现在过来“就转身走了,走前还不忘给我扔下一句:”小心玻璃!“</p>

我揉着摔痛的尾巴骨,一瘸一拐出了展厅。休息区和展厅无二,亦是空无一人。是了,现在是旅游淡季,又是工作日,这个籍籍无名的博物馆,自然是冷清到可怜。</p>

我出生在北方。没有见过妈妈,爸爸自从去了国外工作便再也没见过,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直到上了大学,奶奶也出国与爸爸汇合了。</p>

据我所知,爷奶祖上几代都是地道的北方人。为何我会对古滇的一个贮贝器有如此共鸣?</p>

不,这不仅仅是共鸣。在飞机上梦到的景象,分明就是诅盟贮贝器所描绘的祭祀场景。那时候我还没到博物馆,也不知道y市,甚至不知道我会到这里来找许绍,怎么可能预知展品的样貌?</p>

等等,许绍?</p>

让我把整件事情捋一捋:</p>

1.许绍在飞机上提起抚仙湖和琉璃</p>

2.梦到自己变成诅盟贮贝器盖子上的男人</p>

3.在琉璃民宿梦到妈妈</p>

4.到博物馆看见诅盟贮贝器,祭祀场景似曾相识</p>

一切的开始是许绍。可他随口两句话,会有这样大的作用吗?如果说飞机上做梦是因为坐在许绍旁边,那后两件事的发生则完全排除他的参与。变量究竟在哪里?</p>

我在休息厅的椅子上站起又坐下,把自己团成花卷又拧成麻花。直到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开始频繁出现,蠢蠢欲动,我知道,博物馆要下班了。</p>

的士司机似乎和我说了好几句话,类似“美女来旅游的吗“”来几天了“”都去哪玩了“,然而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沉默之中,车子比正下班的太阳跑的更快,“呜呜”一路冲进大片大片的霞光之中。而那霞光幸好没有发出动画片里”啵“的一声,把小车当作开胃菜,吞进无穷无尽的晦暗里。</p>

远深这厮正不出意料站在院子里扫地。我怀疑他根本不是真的扫地,而是早就掐准了我会回来,在几棵破竹子跟前磨叽一下午了。</p>

“他给钱!“我扔下这句,”咣“地关上后备箱,几步迈进大堂。</p>

这下谁也不用装了。箱子和包就扔在门口地上,我直接坐到茶台中央按动烧水按键。“茶叶呢?“我自言自语,弯下腰把下面的小格子里瓶瓶罐罐都翻到地上。</p>

“哎哟!谁这么缺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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