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很擅长打架的。</p>
小时候被沈大河寻衅殴打时，沈连翘总能伺机下手，得了便宜就跑。</p>
今日她跑不了，只来得及转过头，伸手阻挡。</p>
成深秀这一巴掌被拦住，另一只手却伸过来，照着沈连翘的耳朵就是一下。</p>
“啪”地一声脆响，沈连翘只觉得耳中嗡嗡，尖利的刺痛感深入耳底。</p>
她心中顿时发了狠。</p>
不就是丞相府的小姐吗？这就高人一等，可以随便打人了？</p>
难不成你比沈大河更厉害吗？</p>
沈连翘伸手拽住成深秀的长发。</p>
贵女们的头发滋养得好，乌黑浓密一抓一大把。</p>
沈连翘把她拽得仰起头，发簪钗环掉落一地。</p>
成深秀哪儿见过打架扯头发的，顿时哇哇大叫起来。沈连翘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的头往柜台上猛磕过去。</p>
那上面放着许多供客人挑拣的首饰，镶金缀珠的饰品看起来好看，真顶在脸上，谁疼谁知道。</p>
一片混乱，鸡飞狗跳。</p>
当沈连翘在婆子丫头的撕拽下松开成深秀，成深秀已经额头淌血神情惊恐，顺着柜台滑下去。</p>
“快来人啊！快去报官！”丞相府的教引婆婆大声喊道，“金楼打客人了！”</p>
沈连翘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怔怔。</p>
似乎……闯祸了啊。</p>
她不知道丞相是好是坏，但丞相可是最大的官儿了。</p>
沈连翘不想再进一次京兆府，等府尹汤瑞把自己当软柿子捏。</p>
好在还有成蔚然，她单膝跪地扶住成深秀，劝道：“不能报官！姐姐你的名声要紧。”</p>
成深秀当然也在乎自己的名声。</p>
出来惹了祸事，回家后必定会被父母责骂，会被克扣月银，会被禁足不能出来。</p>
事情传出去，更会被京城里其他贵女耻笑。</p>
但成深秀不怕被人笑话，如果晋王殿下能知道沈连翘有多歹毒，自己忍辱负重又如何？</p>
想到此处，她蹙眉起身道：“来人，报官！”</p>
京兆府尹汤瑞这些日子感觉度日如年。</p>
早朝时皇帝必然会垂问审讯太傅杨秋皓的进度，搞得汤瑞上朝如上吊，几次险些晕死过去。</p>
下朝后当然接着审讯杨秋皓，结果大堂里的每个人都比他官职高，汤瑞如履薄冰如同又上了一遍朝。</p>
好在世子刘琅亲自作证，说他当年从驿站里逃出来后，被杨秋皓带人追杀。</p>
除此之外，当初曾效力于杨秋皓，又被封口的人，也有多个虽然死了，却留有证据。</p>
铁证如山，即便杨秋皓装傻充愣不认罪，这罪也在昨日定下了。</p>
今日汤瑞终于喘口气，刚刚坐定，便听闻有人报官。</p>
也好，终于可以审些小案子了。</p>
审得好，便能多些政绩，年底官员考课时，自己也能按绩擢升。</p>
官大一级压死人，京兆府尹的位置吃力不讨好，他不想干了。</p>
不过当汤瑞见到报官的人，他整个人就不好了。</p>
少女眉目如画，偏偏头发凌乱脸颊红肿，甚至还有几处微小的伤口。但即便这女子形容狼狈，汤瑞也很快认出了她。</p>
“成小姐……”汤瑞亲自走下大堂，惊骇道，“小姐这是怎么了？”</p>
谁敢殴打丞相府的小姐，不想活了吗？</p>
“还不是她？”成深秀一面指向门外，一面抹泪道，“汤大人，奴家的父亲常说您英明决断、刚正不阿，今日世子爷的家奴把奴家打成这样，您可要明断啊！”</p>
汤瑞乍一听丞相私下里竟然对他如此看重，顿时有些飘飘然。</p>
待听到“世子爷”三个字，已经有些警觉。</p>
然后他便看到了慢悠悠晃进京兆府大堂的沈连翘，顿时僵住。</p>
汤瑞还记得孔佑为了沈连翘，不惜殴打刘礼的样子。</p>
一想到这女人红颜祸水不能惹，汤瑞就觉得丞相对自己的夸赞有些过誉。</p>
他不需要英明决断，他可以做一个昏官的。</p>
“这个……”汤瑞佯装恼怒，看向沈连翘道，“你是怎么回事？是你打伤了成小姐？”</p>
沈连翘没有回答。</p>
她看着汤瑞，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p>
“沈氏！”汤瑞的声音更大，为成小姐撑足了场面。</p>
沈连翘回应他的，是几乎震倒门前狮子的惊呼。</p>
“什么？”</p>
什么是什么意思？</p>
汤瑞就要再问一次，便见沈连翘忽然神色紧张地揉了揉耳朵，接着声音尖利道：“奴家聋了！”</p>
她扯弄着自己几乎透明的粉色耳垂，很快把耳朵揉得通红，人也越来越着急，眼中泪水打转。</p>
聋了？</p>
汤瑞正觉得奇怪，便见金楼里跟来的伙计道：“回禀老爷，我家掌柜被丞相府的小姐打聋了！”</p>
打聋了？</p>
乖乖！汤瑞后退一步，目光落在成深秀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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