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动，门帘不动，只闻到一丝香甜的气息。 沈连翘忍不住想自己掀开门帘，可是“哗啦”一声响，她从小憩的梦中惊醒，看到自己受伤的左臂从婢女手中脱落，拍在水面上。</p>
“奴婢该死！”婢女立刻跪地叩头。</p>
沈连翘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看见手臂湿透，红色的血水散开。</p>
“这有什么要紧？”她柔声道，“拆开重新包裹就好了。”</p>
洗干净身子出浴，婢女已经在她身上擦好润肤的香露，再为她披上纯白色的缎子亵衣。</p>
火炉挪过来，放在地上。</p>
沈连翘坐在火炉前的软凳上，任由婢女为她烘烤头发。</p>
秀发如云、风鬟雾鬓。</p>
包裹伤口的纱布已经揭开，一个婢女拿着药瓶，小心涂抹金疮药。</p>
沈连翘抽回手臂，认真看了看伤口。</p>
伤口在小臂中间，很深，边缘整齐，虽然有些歪扭，却像是一个字。</p>
是什么字呢？</p>
她在心中认真搜寻，问婢女道：“这是‘子’字吗？”</p>
沈连翘的记忆出了问题，所以不太能确定自己的判断。</p>
婢女们纷纷摇头。</p>
“郡主，奴婢哪儿认字啊。”</p>
沈连翘再次看了看。</p>
错不了，是一个“子”字。</p>
她的右手下意识去抚摸伤口，却忽然怔在半空。</p>
这伤口的位置，倒像是自己写上去的。</p>
不，不是写，是用什么锋利的东西，把这个“子”字，刻在了左臂上。</p>
晋王说她深夜子时醒过一次，在屋里大闹。</p>
这就是她疯闹的结果吗？</p>
要刻一个字在身上，刻得这么深，刻得几个时辰了，伤口还在淌血。</p>
沈连翘迷惑地看着那个字，问道：“子是什么意思？”</p>
“是孩子呀，”有个婢女道，“我们大周皇族，最喜欢孩子，特别是男孩子。”</p>
孩子？</p>
难不成她是在求子？</p>
沈连翘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p>
求子不去庙里，瞎折腾自己，她有这么愚蠢吗？</p>
婢女已经把她的胳膊好好包裹起来，沈连翘的右手放在膝头，一遍一遍，写那个“子” 字。</p>
她总觉得，这个字并不完整。</p>
宜阳驿站外，驿吏周长安挥手告别几位住客，要回去时，忽然眼睛一亮，停住脚。</p>
不远处有马匹飞奔而来，马上的人不等马匹停稳，便慌慌张张下马。</p>
“怎么样？”周长安问道。</p>
马上的人摇摇头，从胸前夹衣内取出一封信。</p>
“小的还未把信送到，就听说世子爷战死了。小的不放心，在北境搜寻十多天，的确没见到世子爷的踪迹，只能回来。信也就没送到。”</p>
周长安接过信，神色黯然地看向远处。</p>
这是沈连翘写给世子爷的信。</p>
可惜了。</p>
可惜世子爷已经战死。</p>
那么好的东家，帮助他报仇雪恨的东家，死了。</p>
可惜沈姑娘她，将要嫁入王府为妃。</p>
那么好的姑娘，美丽善良又聪明果决的姑娘，要嫁给恶人了。</p>
“怎么办？”送信的人询问道。</p>
“潜龙勿用。”周长安道，“这是当初我刚进驿站做事，术师为我批过的卦象。”</p>
“什么意思？”</p>
周长安握紧信封转身：“意思是说，人要学会隐忍。像龙藏在水底，要小心谨慎，不可轻举妄动。”</p>
正午时，大梁使馆外，来了一位客人。</p>
她递上名帖，说要拜见和顺郡主。</p>
“原来是丞相府的小姐。”</p>
使馆门房仔细看了看名帖，点头道：“小的这就去通禀。”</p>
成蔚然颇有耐心地等在门口。</p>
她听说沈连翘昏倒在宫宴上，便不管不顾，求父亲让她出来探病。</p>
成蔚然觉得是自己的错。</p>
不该跟她吵架的。</p>
见了面，就勉为其难道歉吧。</p>
谁让她，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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