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宰相颤巍巍走到大殿正中,跪地道:“两个月前,先帝已有易储之心,同我等几位大臣商议过一次。不知为何,被……太子知道了。” 原来如此。</p>
那些原本站在角落里的朝臣,纷纷起身,大着胆子走过来。</p>
他们议论着,忍不住抬手指向萧势。几位宗族长辈,甚至意欲上前,踢打萧势。</p>
“禽兽,禽兽不如啊!”</p>
还有一人捡起地上碎裂的玉玺,哭道:“传国玉玺碎了,这可怎么办啊?”</p>
“这个真没事。”萧闲安抚那位大臣道,“再做个也就是了。”</p>
这些事他都不在乎。</p>
他在乎的是这些大臣什么时候能哭完骂完,辅佐他登上皇位。那么他便能以一国之力,救妹妹回来。</p>
这皇位,那才有些意思。</p>
在萧闲闯进勤政殿时,远在洛阳的成蔚然,收到了萧闲的回信。</p>
信是以大梁朝廷的名义寄来的,故而不必避人,直接送进了丞相府。送信的人甚至说要亲手交给成二小姐,不方便其他人转交。</p>
真是奇怪,那送信的,分明说着一口洛阳话。</p>
成府的人只能让成蔚然隔着屏风,把信接住。</p>
“信里说些什么?”</p>
信使刚走,成夫人便有些紧张地询问。</p>
成蔚然拆开信仔细看看,对成夫人撒谎道:“信里问女儿日常的饮食习惯是什么,说是要请厨子过去。”</p>
她的脸颊有些红,但成夫人没有注意。</p>
“大梁那边还算有心。”成夫人暖声道,“家里有现成的厨子,我去同你父亲说一声,挑个老实的,跟着你去大梁吧。”</p>
她说着抬脚离开,成蔚然才认真地把信又读了一遍。</p>
萧闲的字龙飞凤舞一般,透着惬意潇洒。</p>
他先把晋王骂了个狗血淋头,才告诉成蔚然说,让她耐心等待。</p>
——“虽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但我大梁蛮夷之人,搞不明白这些。大周欺我妹妹,我便送他百万兵马,踏平洛阳!”</p>
成蔚然一时有些怔怔。</p>
这是……要打仗吗?</p>
是不是萧闲气到忘记通风报信的她,是大周人了?</p>
她心中顿时忐忑惊慌,不知道如果两国真正开战,又该怎么办。</p>
且不说自己将要嫁给大梁皇帝,就说那些百姓,也无辜受累。</p>
想到此处,成蔚然连忙提笔写信。</p>
要阻止这人做混事,要好好跟他讲一讲,什么叫做“上兵伐谋”。</p>
对了,还要让他把手炉还给自己。怎么能把信物霸占了呢?</p>
天色先是由浓墨转为鸭青,接着最浅的那里慢慢变亮,云彩的边缘也被染上一层胭脂。圆滚滚的太阳突然从亮色下面蹦出来,四周陡然变亮。</p>
步行一夜的军士抬起头,在旗帜的号令下停脚。</p>
来不及洗去疲惫,他们便去各营地埋锅造饭,再睡觉休息。</p>
孔佑的军队就这样,夜里行军,白天休息,向东边并州赶去。</p>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掩藏行踪。他不光防着匈奴军队发现自己,也防着大周。</p>
要做到攻其不备,就必须有迅雷之势。</p>
要快。</p>
要把匈奴斩杀在长城以北。</p>
因为长城以南,是百姓,是同胞。</p>
“报——”</p>
斥候飞马来报,孔佑把手中的银盒放进衣袖,起身道:“说。”</p>
“朔州并州人马败退,匈奴向南扑去!”</p>
怎么会?</p>
孔佑看向舆图前的李成纪。</p>
“那些是之前突破朔州关隘的匈奴,怎么会如此凶猛?”</p>
“因为有暴动,”斥候道,“多地百姓弃耕离籍,不服官府管束。”</p>
百姓把田地看得比命都重要。</p>
弃耕,是因为耕种一年的收成,交不上田税。</p>
如今官府要分出精力镇压流民,又恰逢同匈奴开战,自然首尾难顾。</p>
孔佑无奈道:“征北军呢?”</p>
“征北军由赵王刘恪率领,刚刚渡过黄河。”</p>
有征北军,应该能顶一阵子吧。</p>
他已经距离并州很近,来不及回援朔州了。</p>
也不知此时洛阳城中,皇帝作何打算。</p>
孔佑在帐内踱步,突然停脚,目光盯住他写在沙盘上的“正”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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