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翘虽然想不起魏元济是谁，却不忍眼前激动万分的孩子难过，她颔首道：“原来是你呀，比上次见面时英俊多了。”</p>
魏元济“咦”了一声松开她，发出不屑的声音转身，耳朵却红了。</p>
“母亲！”他招呼魏夫人道，“是我师姐呀！”</p>
魏夫人连忙走过来，对沈连翘施礼。</p>
“郡主安好。”</p>
成夫人也走过来，端庄一礼。</p>
只有成深秀没有动。</p>
她转过身去，对内侍道：“还走不走啊？”</p>
“请小姐往这边来，”领路的内侍道，“给各位夫人小姐安排在梨花苑了。”</p>
沈连翘看着成深秀的背影，微微愣神。</p>
总觉得这小姐长得跟成蔚然有三分想象，却莫名惹人讨厌。</p>
她陪着成夫人和魏夫人往前走去，看屋檐上端坐的檐兽，也看闪烁光芒的琉璃瓦，和偶尔出现的金砖。</p>
这里挺不错的，她心里道，既价值连城又大气磅礴。</p>
京兆府府尹汤瑞清晨走出府门，想了想不放心，又走回去，把夫人和孩子们叫到一处。</p>
“这些天不准出门！”他再次强调道。</p>
孩子们老老实实答应着，偶尔有顽皮的，被汤瑞一脚踢在屁股上，也就老实了。</p>
收拾完孩子，他又把夫人单独喊到院子里。</p>
“都怪为夫官职低微。”汤瑞哑着嗓子道，“没能把你们送进宫里避难。”</p>
“想什么呢？”</p>
汤瑞的夫人有些丰腴，肉肉的手掌拍在汤瑞身上：“你这个做父母官的，先让老婆孩子跑了，算什么事儿？你放心，我不会让贼人污了清白。”</p>
“可是孩子们还小。”汤瑞深深叹息，恨不得不出门，不管百姓，就在家里守住自己的孩子。</p>
有那些家丁在，他再私自调用些巡防的兵马，能多守一时，说不定就能等来援军。</p>
“走吧走吧，”汤夫人狠心推了汤瑞一把，气道，“你平日里摸鱼一般做官，也就罢了！这会儿京都的百姓可都等着你救，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让我瞧不起。我要是个男人，早出门打仗去了！”</p>
汤瑞被夫人说得面红耳赤，嘟嘟囔囔地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忽然顿住脚道：“幺妹胆小，你到时候……捂住她的眼睛。”</p>
汤夫人的泪水涌出眼眶，她狠狠地挥袖擦去，转身去陪孩子们。</p>
幺妹，她最小的女儿，才九岁。希望大周的将士争气些，不要让她可怜的女儿，不得不用自戕保住贞洁。</p>
“大人，我们做什么？”</p>
见到汤瑞，部下七七八八道。</p>
“召集民壮，”汤瑞想了想，吩咐道，“咱们做的事有很多。”</p>
先要为守城士兵运送军械，还要准备滚石、檑木、火油、金汁等物。还要教民众在木质建筑和茅草屋上涂抹泥巴，防止对方的火箭引燃大火。</p>
时间紧迫，事情又繁琐，汤瑞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十个用。</p>
他一面安排一面往城墙那边走，忽然看到了许多身穿官服的同僚。</p>
他们或者爬上城墙眺望侦察敌情，或者在城墙下亲力亲为帮忙做事。</p>
“丞相大人，您也来了！”</p>
汤瑞见到成坚，连忙施礼。</p>
“哦，”成坚道，“我是要看看小女的马车，有没有顺利离开。”</p>
还好，成蔚然走得急，走在了匈奴围城之前。</p>
成坚的脸如往常那样绷着，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几乎要哭了。</p>
“汤大人，”成坚忽然道，“我大周，是如何衰弱至此的呢？是如何衰弱到，需要靠联姻来避免战事？是如何衰弱到，匈奴人围了祖宗建立的都城呢？”</p>
成坚有些失态地喊道。</p>
汤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p>
他懂什么啊？他不过是想做个大官，荫泽后人罢了。</p>
成坚重重拍了拍汤瑞的肩膀。</p>
“是因为十六年前的那件事吗？是因为悖逆人伦，失道寡助，就连老天爷，都不再怜悯大周了！”</p>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p>
汤瑞疑惑地扶住成坚，担心堂堂丞相失心疯了。</p>
不过……他的心动了动，如果丞相失心疯，是不是上面能空出几个位子？</p>
汤瑞摇了摇头，以免自己忍不住笑出来。</p>
就在这时，一支缠着油布熊熊燃烧的火箭，从天而落，直直扎在汤瑞帽子上。</p>
“哎呀！”</p>
他大喊一声：“匈奴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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