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峦对替父翻案的执念已经无坚不摧，顾枫心知肚明，他相信若这次不配合他坐实皇帝罪名，以凌飞峦的性子，哪怕之后动用酷刑，也撬不开他的嘴。</p>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真的一辈子不会见到她了。</p>
那是一种他难以形容的拉扯和虚无，就像在孤岛傻傻等了几十年，终有一天，一艘小船迎着日出出现了，眼见着朝他这边驶来了，要得救的狂喜降临，正拼命招手要引起注意时，那船却掉头走了。</p>
如此绝望。</p>
正如此刻进退两难的顾枫。</p>
他深吸口气，认命般道：“好，我答应你，但你好歹先放我下来。”</p>
凌飞峦退后一步，圆盘上的他已经摇摇欲坠，确实够狼狈了，他刀一挥，顾枫重重摔落地，但他却挣扎着爬起来。</p>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都等着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p>
连老皇帝都微张着嘴，若是别人，他一个眼神，自可以将其暗杀，可那是他最小的儿子。</p>
都封了太子了。</p>
但若是他亲口说出当年祭童案的真相，他这个即做父亲，又做君主的又该如何自处呢？</p>
顾枫颤颤巍巍站起来，他一向是个爱美的，浑身伤痕，双腿受伤，仍要打直背脊。</p>
他拂了拂散乱发丝，行至戏台边沿，抬手指向老皇帝，坚定道：“孤的父皇，自十七岁御极，到去年过六十五岁大寿，除了冬至过年几日，日日都是卯时起，准时上朝，四十八个春秋一日未曾懈怠，这样的君主，对得起任何人！”</p>
老皇帝没想到这个时刻，小儿子还在维护他，感动得老泪纵横。</p>
很快，顾枫转身面向凌飞峦，义正言辞，“孤本人也很欣赏凌勇将军，但他如今已去，他的案子是刑部安子堂所审所判，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的人是他。”</p>
说罢，他蓦地笑了，“如今安子堂已成了叛国贼，与大扈勾结，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罪魁祸首，凌少峦，你找错人了，若你肯伏罪，看在你一片孝心，孤可向父皇请求饶你一命。”</p>
面对顾枫突然的反水，凌飞峦简直看不懂他，但既然他要这么执迷不悟，就别怪他无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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