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堂偏着脑袋，缓缓摆正，透过凌乱发丝，顾枫那张俊脸离他那么近，何其嚣张，他此刻已冷静下来，身子虽有气无力，可精神上仍未被打趴，他抬眸对上他的眼。</p>
“你还在跟我废话，杀不了我，也是因为顾忌二殿下，不是吗？”</p>
他何尝不是也看透了他的担忧呢</p>
安子堂这一反问，顾枫怔愣片刻，随后摇头轻笑，“算你有种，不过这样也好，先留着你这条命，亲眼看着孤怎么砍掉你的‘左膀右臂’。”</p>
随即，顾枫回身，站至与他一臂距离，目光笃定，“郭其正只是开始，凌飞峦紧随其后，他们凌家在陈城富可敌国，孤以为是多么经营有道，原来一家老少也是沽名钓誉之徒。”</p>
安子堂不信他：“凌勇将军的儿子，容不得你污蔑。”</p>
牢内烛火晃荡，顾枫半张脸隐匿在阴暗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句笑话，“还帮他说上话了？那你知不知道他跟孤提过条件，只要抓住了你，李昭昭就是他的了。”</p>
安子堂怔住了。</p>
虽然他知道凌飞峦对她有点意思，但大概是少年人对美人的一种本能追求，却没料到，他私底下竟对她势在必得。</p>
顾枫见他模样，笑得畅快，“本来男人之间，抢女人很正常，但像你这样蠢到伙同情敌与孤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p>
安子堂面容青白一片，眸光涣散。</p>
顾枫抽了抽鼻子，快被这牢房的味道给熏得受不了了，他站定打量一圈，双手背在身后，眉尾一挑，厌弃道：“这里真恶心，正适合你，孤的手下败将。”</p>
说罢，他唤来狱卒，正欲出去，安子堂整个人颓然得如风中枯叶，却忍不住问：“等等，她怎么样了？”</p>
顾枫身形一滞，根本不回头，声音飘忽，“将你忘得干干净净，好得很。”</p>
忘得干干净净？</p>
安子堂头垂得快贴近胸膛，他感知自己好像笑了，也不知在笑什么，是笑一败涂地，还是笑她逃过一劫。</p>
忘了他，他死了，对她来说，宛如一场暴风雨停歇，空山新雨后，世间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确实好得很。</p>
晶莹的泪掉落，砸在牢房污糟的地面上，与污水混为一谈。</p>
他闭眼，唯一声轻叹。</p>
也许有朝一日，他也会和对面牢房中那人一样，变为一堆生不如死的“牛粪”。</p>
一大轮红日从宫殿飞檐棱角处缓缓升起，逐渐照亮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p>
李昭昭身子恢复许多，除了左脚仍不大方便，似乎和常人无异了，当然脑袋里仍是空空如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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