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破庙内,香炉倾倒,神像残破,一片破败之景。 杜三辩盘坐在地,神色古怪的看着温琰。 温琰则靠在破桌前,道:“今日先生替白氏母女及村民出了这恶气,真是一份大功德!” “那黄家人被吓得胆战心惊,只怕这些时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也算是对其一种惩罚!料想他们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话虽如此,可心知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乃是以恶制恶,以怨报怨。要他真的杀人,还真迈不过去这道坎。 杜三辩打开木箱,眼睛一亮,笑道:“若不是白氏告诉咱们村长的恶行,加之贫道卖弄阎王爷法相恐吓他,还真骗不了这老小子!” “如今他一家今日遭此鬼神恐吓,料他们日后定不敢造次!不说行善积德,最起码收了恶习,安稳度日……” 温琰点头赞同,对面前的老道士高看了几眼,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好奇问道:“一平先生,你是如何将几只纸人幻化出阎王、牛头、马面之身?可是某种幻术吗?” 他心中疑惑,眼瞳闪过五色,动用雀眼之术,想看看这位老道士是不是个修者。 也便这个时候,杜三辩突然起身走在他面前,拍打着他的肩膀笑道:“障眼法而已……都是些哄人的把戏……咦,小兄弟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温琰急忙转身过去,只当他是个江湖骗子罢了,笑道:“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杜三辩点了点头,将木箱的金银首饰尽数倒在地上,笑容满面,取出一锭碎银子丢在温琰身前,道:“这是你的那一份。” 又将一锭碎银子放在自己布包内,笑道:“贫道的……” “你的……” “贫道的……” 庙中神像的双目被蛛网遮掩,唯独蜘蛛静悄悄的看着破二人瓜分金银…… 与此同时躲在庙外一条人影急匆匆离去。 温琰眉头一皱,看着老道士瓜分金银,不喜道:“一平先生,你这是何意?” 杜三辩笑道:“何意?嘿嘿嘿,之前你小子可不是亲口说过,若贫道替你讨回欠银,咱们不是对半分了这钱财?” 温琰将一锭碎银踢在他身旁,言辞正色道:“可黄村长并未欠下我这多钱!你我如何分了这不义之财?” 杜三辩斜视他一眼,捋须道:“那黄村长欠你多少钱?” 温琰笑了笑,道:“三文钱!先生帮我如此大忙,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讨钱全部给你!不过这剩下的钱财需如数归还给村民。” 杜三辩急眼道:“你小子果真是个滑头!贫道今日卖了许多力气!你竟然拿三文钱打发贫道?实属可气!” 从地上捡起三枚铜钱,道:“好了,好了!贫道这一次算是积德行善了!这财物你拿去还给村民吧!” 话罢,起身出了破庙。 “算卦谱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若要趋吉避凶,且听小神通一言……” 声音渐渐消停…… 温琰喜上眉梢,将散乱的金银首饰一件件放入木箱,笑道:“老道士真是糊涂,三言两语被我骗走!如此多的金银,三分归自己口袋,七分还给村民。” 他正自高兴,突然发现不对,杜三辨之前将分开的半数银子装在他的布包内并未归还,奔出破庙:“臭老道!你还我钱来……别走……” …… 让人意外的是,之前躲在庙外的人影乃是黄三。 原来黄村长鬼精的很,不知老道士是否装神弄鬼,这出现的阎王爷是真是假,多了个心眼让小儿子黄三偷偷跟上温琰二人。 可笑的是,温琰听力虽好,可没有在意身后偷偷跟着人。他二人庙中谈论之言,尽数被黄三听去,回了家便向黄村长讲了真相。 黄村长愤怒不已,聚集了家人,气势汹汹朝着村外的破庙赶来,可惜温琰、杜三辩二人早已离去,痛恨之下,转身前往白氏家。 至于温琰追出了破庙,寻不到杜三辩踪影,自认倒霉。 他本想将黄村长抢夺的钱挨家挨户还回去,但是细想一番,觉得此举不妥。 一则村民定不敢要了这钱,二则怕被黄村长知晓定会露馅。 于是温琰趁着村民外出劳作,偷偷将钱丢进各家屋内…… 飞鱼门。 温琰做了如此大善之事高兴不得了,满怀欣喜向周玉安邀功去。 “大师兄,师弟回来了!”温琰发现周玉安房中无人,便出去到处找人。 无意间碰到了余韵。 余韵面色不喜,道:“你小子是去哪里玩了?这时候才回来!大师兄正在道鱼殿。” 温琰独自来到道鱼殿前,便听到周玉安与紫藤商议着事。 他大步走进殿内,喜道:“大师兄,你吩咐的事情师弟都办妥了!漂漂亮亮给咱们“戏道”打了场胜仗!“ 周玉安面色阴沉,眼神不自然流露着一丝怪异的味道,责道:“青鱼师弟,你坏了大事可知否?” 温琰一脸茫然,疑惑道:“坏事?大师兄指的何事?” “何事?定仙村之事!”周玉安声色俱厉:“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恶村长?留他性命何故?” “还有,你跟着一个江湖骗子到处卖弄什么?你可知道此举让白氏母女遭劫,孤儿寡母被恶村长给活埋了!” 温琰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呆滞不动。 自己竟然被黄村长的嘴脸给骗了,虽不知他为何残害白氏母女,可现在才知道“戏道”真正的宗旨,安人须杀人,杀人安人,杀之可也。 “我这便去活剥了黄家人!” 温琰悔恨不已,脑子一片空白,只想亲手杀了黄村长一家! “温师弟且留步!”紫藤将一个包袱丢在地上,滚出几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是黄家人。 “你小子莫要急躁,白氏母女安然无事!大师兄他是故意吓唬你的,让你知道人心险恶,莫要被一张嘴脸、一句好话给骗了!让你长个记性,有些人教化不得,杀之!” “其实,你平日里油嘴滑舌,大师兄知你心有几分善意,像你这样没有沾染过鲜血之人,必然下不了狠手,这才让我偷偷跟着你。” “自你离去不久后,我赶到定仙村,看到黄家人将白氏母女强行掳去后山,挖坑活埋!这便出手杀了几个恶贼,救下母女俩。” “还有,那恶村长在我逼问下将一切实话道出,只说是一位蒙面少年和一个老道士骗了自家钱财!恼怒之下才对白氏母女动手。” “可问师弟,那老道士是谁?” 温琰知道白氏母女安然无恙,心中松了口气,便将自己在裳县遇鬼之事,邀请老道士同往定仙村的想法如实讲了出来。 周玉安面色缓和,道:“青鱼师弟,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大师兄方才其实无意责骂你,只是教导你人心叵测,不可轻信。” “一个善人非是好人,一个恶人也会做好事!人心比之恶鬼还要险恶!你若轻信了他人片面之词,吃亏的是你自己!” 温琰颇为感动,点头称谢。 人走之后。 周玉安独自一人留下来打扫道鱼殿,拎着水桶扫把,又是扫地,又是抹桌子,更是爬在神像之上清洗,忙的不亦乐乎。 好个周玉安,必是知道师父、师叔快回来了,自我表现一番,好似隔空喊话,虽然飞鱼门收了新弟子,可门中最勤快的可是我这大弟子。 温琰一直跟在紫藤身后,欲言又止。 紫藤以某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大师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温琰有些不好意思。 紫藤笑了笑,道:“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好有意思了!” 温琰好奇道:“大师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 心中激动,眼睛渐渐模糊不清,好似看到紫藤柔美的身姿,搓搓捏捏对自己说道:“难道师弟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哎呦……大师姐何故打我?”温琰额头作痛,竟然被紫藤打了一巴掌。 “你小子何故胡思乱想?”紫藤讪笑一声,道:“大师姐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人心难测,看不穿的虚伪,分不出的真假。以后做事少一些善意之举!多一丝狠心!” “谢谢大师姐的教导,小弟一定谨记在心。”温琰一脸坚定,点头称是。 紫藤之前没太注意温琰身后之物,这才看到他身负竹篓一只,好奇道:“师弟,你竹篓里背着是什么?” 温琰这才想到自己身后背着重元鸡,除去在张庆府上的鸡窝闹腾后,一路上安安静静,不会死了吧? 不管死活,可不能让大师姐发现重元鸡,黠笑一声,道:“这……这是……” 本是要说自己在裳县买了一些杂物,谁知竹篓发出一声嘹亮的鸡鸣,慌忙改口:“对,这是子牛托我在裳县买的一只活鸡和一壶酒。” “这小子说师父对他恩德如山,不嫌弃他出生卑贱,为感谢他老人家的知遇之恩,特意要亲自做一道什么醉鸡来孝敬师父……” 紫藤红润微卷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取下酒壶啜了一口酒,道:“没想到小师弟还有这手艺……好了,你先忙……” 温琰看到紫藤走远,若非大师姐提醒,自己竟然忘了这只大公鸡,看它一路上乖巧识趣的份上,这便上山抓几条蜈蚣犒劳犒劳它…… 对啊!没有酒如何泡制蜈蚣?本想偷偷去师父屋内拿酒,可害怕师父如同师伯一样在里面设下陷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可不好。 想到了大师姐有酒,连忙追了上去,便问紫藤讨酒一壶,不曾想大师姐不实在,竟然让自己还她一缸酒。 成交,这个要求他是欣然接受,主因是他喜欢看大师姐喝酒的模样,似醉似醒,那种倜傥不群的凤仪,美得令自己心旷神怡。 后续温琰挖了不少蜈蚣在酒壶足足泡制八、九个时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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