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

六年前 月亭华府 “岑岑，晚饭要准备好了，你去隔壁叫你的两个哥哥回来吃饭。” 沙发上，一头足有半米长的波浪卷顺着真皮沙发靠背落在墨绿色貂绒地毯上 少女抱着怀里的薯片翻来覆去最后极不情愿的蹭坐起来，苦拉着脸 “我记得你和老爸不就给我生了一个哥吗，哪来的两个哥哥。” 夏媛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转身看向沙发上的小女儿解释 “另外一个是咱们家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你哥的朋友，当然你也得跟着叫哥哥了。” 话落，见沙发上的人仍坐着一动不动，夏媛继续催促 “别总躺着，好好的周末在家躺一天，你王姨都已经在摆盘了，快去隔壁把他们两个叫回来吃饭，你哥走的时候没带手机。” 听不得来自母亲的连环唠叨，念岑皱着眉头从沙发上爬起来，人依旧懒洋洋的 “啊啊啊知道啦，我哥可真是麻烦，吃个饭还要人家叫，多大人了自己不知道准时回家吗。” 站起身，胡乱将长卷收拢在身后，拿起手腕上的皮套挽了两圈，随便穿了个拖鞋朝外面懒散的走去。 人见女儿的模样，伴着放下碗筷的动作整个人叹了口气 “早晚，我得把你那一头卷毛给拉回来。” 身后端盘走过来的保姆好奇 “太太，您刚刚说什么拉回来？” 夏媛朝别墅外女儿的方向颔了颔下巴 “诺，那一头乱七八糟的波浪卷。上周我和老念出差，倒霉孩子背着我俩偷偷烫的！ 我精心养了五年黑亮的长发现在被祸害成这样，简直要气死我。” 保姆跟着笑了起来：“二小姐这个年纪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折腾欢点也好过蔫淘的。” “哎，王姐你是有所不知，我们家这位活祖宗呀，她不仅混作，蔫淘的事儿她也是一件不落。 上个月我托几个朋友好不容易请到了人家清华大学有名的教授给她补数学，她可倒好两周不到就把人给我气跑了。 昨天在学校和高年级的女生打架，今天我和老念就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这不没办法把人领回来在家反省几天再回去上学。” 说起自己这个女儿，夏媛就是一百个头疼。 有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和丈夫从小到大没造过什么孽，怎么最后却生出了个混世小魔头来。 越想越生气夏媛抬头在往外看，原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念家后花园 两米高的石墙上，一只泛着粉红的手尖率先勾住墙沿，紧接着大波浪卷的脑袋慢慢露出来。 念岑懒得从正门绕道过去，干脆直接爬墙来的方便。 但她没想到这墙看着没啥爬起来竟然这么高，几乎是使出了她吃奶的力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念岑好不容易让屁股坐稳懒得再下去，清清嗓子直接坐在墙头上用力喊 “念安，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一声落下没人回应，念岑继续 “念安，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这回念岑干脆喊个不停，打算什么时候有人应了她在停止。 约莫着五六声过后嗓子快要冒烟了，念岑停下来稍作缓和，就在她续攒力气打算继续时，头顶突然传来声音 “他在三楼健身，你这么喊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念岑迅速转身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被叼在嘴边的树叶微微晃动，男人嗤鼻一声忍不住嘲笑 “笨死了，往上看。” 跟着声音抬头，果不其然她看见头顶树干上躺着的男人。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到眼睛，念岑伸手挡了挡眯眼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 “你就是我哥那个新搬来的朋友？” 男人的胳膊伏在额头上挡了半张脸依稀只能看到轮廓，但看身形应该还挺高的。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过来学着她的语气问 “你就是念安那个人到青春期开始叛逆的妹妹？” 这两年不少长辈老师在念岑背后说过她叛逆，但当着她面直言不讳的，她哥这朋友还是第一个。 念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腰身一转，两条腿灵巧的换了个方向面朝男人坐过去， 大大咧咧的叉开，双手环到胸前，一副大小姐的高傲姿态 “没错，我就是他的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我叫念岑，你叫什么？” “周嘉泽。” 周嘉泽，名字还挺好听。 见男人还是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念岑撇撇嘴 “喂周嘉泽，你饿不饿？” 慵懒的声音从胳膊下面传出来，周嘉泽：“怎么了？” “我妈让我来叫你和我哥吃饭，既然你说我哥在健身房那我猜他一定不饿，要不你跟我回去吃饭，我好有个交代。” 胳膊下的唇角缓缓上扬，随着那手臂被抬起一张脸完全暴露在空中。 两条大长腿悬空上半身顺势坐起，闭着的的双眸迎着打在脸上的黄昏朝着念岑的方向缓缓揭开 念岑盯着眼前那张俊朗帅气的脸，随着那双皎黑的瞳孔逐渐聚焦，给整张端正的脸增添了一丝玩世不恭。 加上男人此时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整个人就是浑身散发着一股痞劲儿。 念岑显少看一个人看的出神，毕竟身边长年累月有哥哥念安那么个大帅哥，在看其他人总觉得差了点。 不过，这个叫周嘉泽的男人给她第一眼的感觉很不一样。 这种感觉她具体也形容不出来，但总之就是，很吸引人。 “小丫头，我要是就这么跟你走了，你说你哥知道之后会不会来打我。” 念岑认真想了想：“看你这身高应该也不在他之下，实在不行我帮你呗”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念岑闻到了从后厨飘来的菜香，手腹摸上咕噜咕噜直翻腾的肚皮， “周嘉泽，来不来你一句话，我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你不吃我就自己回去了。” 好家伙，周嘉泽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女生。 明明是个小屁孩，举手投足话语间尽是小大人的模样。 他倒是有点好奇，好友一会知道被自己亲妹妹抛弃后会什么反应。 心中升起一个邪念，周嘉泽勾上了嘴角 “巧了，我也得长身体，你带路吧。” “行” 念岑答应的干脆，转身一个手就跳回自家后花园。 待她刚站稳，只听身后一声轻盈的落地，随后脑顶多了一只大手 “小丫头走的那么快干什么，哥哥年纪大了，尊老爱幼懂不懂。” 念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摸她的头，因为这种动作真的很像主人摸小狗一样。 换做以往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将那人的手毫不留情的拍下来！ 倒是这一次，自己被摸了竟然没有那么的抵触。 借着身后刮来的秋风，鼻尖涌来混合着栀子的烟草味。 念家的男人都是不抽烟的，所以念岑对尼古丁味道很敏感。 抬头，迎着晚霞去望头顶高出自己好几个头的周嘉泽，红黄色的晚晕打在男人一侧的脸颊上。 额前乌黑顺毛的发丝三三两两被风带起，白色宽松短衫被风吹的紧贴在凸起的胸口，还穿着和她形似同款的耐克白托加上短裤。 念岑以前以为抽烟的人都会很脏，就是作息生活都不太规律干净时常一口大黄牙的那种。 而干净爽朗的周嘉泽倒是让她重新对尼古丁有了看法。 一大一小两人前前后后回到餐厅，念岑闻着味道一路小跑，赶在别人之前坐到了餐桌上。 拿起筷子伸手便要去夹菜，赶巧夏媛从厨房走出来，麻利的抽回伸在半空的筷子，小声训斥 “没规矩，客人都还没坐呢。” “真麻烦。” 念岑撇了撇嘴，转头看向一旁的周嘉泽赶忙催促 “还站着干嘛，你快坐呀。没听我妈说嘛，你不坐下我就不能动筷子。” 筷子照着女儿的脑壳一敲，夏媛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己女儿 “就你话多。” 转身拉出一旁的椅子朝身后的周嘉泽笑着道 “小泽快坐，听小安说你不挑食，阿姨就挨样做了点你尝尝看自己比较喜欢吃哪个菜。你念叔叔今晚加班，咱们就不等他了先吃。” 周嘉泽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顺着夏媛拉出的凳子坐到了念岑的身边 “夏姨有心了。” “别跟阿姨客气，小安以前就总跟我和他爸爸提起你，这回成了邻居，以后到了饭点你就过来，咱们人多一起吃还热闹。” 夏媛对周嘉泽是打心眼里的热情，而且不只是走走样子。 念岑见自家妈妈对别人关心的模样，忍不住抿嘴 “这饭到底吃不吃啦，我都要饿死了。” “吃吃吃！” 夏媛无奈的白了女儿一眼，专门挑了些青菜放过去 “别光吃肉，多吃点青菜。” 转手又给周嘉泽夹了些肉 “男孩子，多吃脂肪才有力气。” 念岑不服气看过去 “干嘛男孩子就多吃脂肪我就得吃青菜，妈你好重男轻女呀。” 早对女儿的性子习以为常，夏媛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念岑不甘心，见周嘉泽一脸得意的朝自己的笑，大有小人得势的架势，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夹了一大堆青菜然后放到男人的碗里 “不能光我自己吃，你也得吃。” “诶你这孩子” 夏媛无奈的摇摇头，自家女儿的个性她是在了解不过了，好在见一旁的周嘉泽没什么反应。 周嘉泽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吃的很快还挑食。 这是整顿饭下来念岑观察到的，男人不仅不吃肉，海鲜类的东西也是一口不碰，途中念岑还好奇的问过他不吃肉是认真的吗？ 在顿顿无肉不欢的她看来，吃饭没有肉，快乐少一半。 一顿饭就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下渐渐结束，放下筷子周嘉泽拿起手帕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嘴巴，朝夏媛道谢后再看向身旁正在啃着排骨的念岑 “脂肪吃多了，会变笨。” 说完半噙着坏笑和夏媛示意然后站起身朝外面走，念岑见状立刻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饭没吃完呢你跑哪去？” 念岑脚下步子迅速，朝自己摆摆手 “我不吃了妈，我要去找我哥。” 夏媛反应过来，起身追了出去，来到两人所在的客厅，周嘉泽刚被念岑叫住回头看 “小岑你要跑哪去，一会七点你还有美术课忘记了？” 一下子被叫住，念岑的眼底浮出计谋没有得逞的懊悔表情，咬咬牙抬头 “妈，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周嘉泽第一天来咱家，我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是不是。” 将母女二人的眼神拉扯尽收眼底，周嘉泽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小丫头，你该不会是不想去上课，拿我当靶子吧。” “你！” 念岑没想到这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竟然如此不给自己的面子，站在那一时语塞。 倒是夏媛扑哧一下没忍住笑出来，心里好不痛快。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自己这个混世小魔头女儿吃瘪。 “味道这么香，怎么吃饭都没人叫我。” 远处，念安一身居家服两手插兜慢悠悠的走过来，站到好友身边故意用肩膀撞向对方同样的位置，眼神质问。 念岑见自家哥哥一点健身样子没有，反应过来可能被周嘉泽骗了，赶紧为自己开脱 “周嘉泽跟我说你在健身，我就没叫你，所以哥这可不怪我哦。” 感受到对面的眼神杀，周嘉泽勾勾唇似笑非笑看向好友：“写完了？” 念安确实没有健身，之所以骗念岑是因为好友当时一直在他的书房写论文。 而且周嘉泽早在好友那里就已经对他那个混世魔王妹妹有所耳闻，为了不打搅到念安，他才撒这么个谎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念安的那篇要发表到赛车网的论文是帮他写的······· “搞定了，别太爱我。” 念安伸手朝好友胸口怼了一拳，对方低头一笑。 本来是兄弟间正常的交流方式，但由于两个人长得都太帅，这个画面落到念岑的眼睛里，就变成了另一个画风。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念岑不由的想起上周林沫带着她看的那部腐剧，是关于男男的，先前上映的时候超火后来被禁了。 但林沫是个资深腐女，所有手里有好多这种资源，还总拉着她一起看。 而刚刚自己哥哥和周嘉泽的那个眼神还有相互的举动，真的有点那个意思 我去！ 想起关于念安的种种过往，念岑猛地瞪大双眼 她哥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小安，晚饭王姨都给你留着呢，你带着嘉泽进去再坐一会，我送你妹妹去画室。” 夏媛一句话将正陷入头脑风暴的念岑一下子拉回了现实，捏曲着五官痛苦的看过去 “妈妈，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去吧，老师工作了一天也很累的。” 被自家女儿的话整的有些哭笑不得，夏媛撇了个白眼过去 “你少气老师比什么都强，赶紧穿衣服，我去开车。” 眼看着是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念岑深深的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回房间拿外套和书包。 路过两个男人身边时，还意味深长的朝念安看了一眼，在叹口气。 周嘉泽饶有兴趣的望着那踌躇的背影，朝念安挑眉 “你妹，挺有趣。” 念安倚着门，一脚搭在另只脚前面，双手环胸悠哉 “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抬头看过去，笑道：“想要可以给你” 下一秒胳膊下的肩膀被抽走，念安失去平衡打了个趔趄。 只见周嘉泽冷漠的背影朝客厅走去，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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