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 不管是李世民，还是一众宰相，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严肃。 一帮后知后觉的官员察觉到不对劲，一时间朝会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杜荷因为昨晚忙到深夜，这会撑在桌子上头一点一点，眯着眼正打着瞌睡。 日常事务说完后，忽然一道弹劾李承乾的声音把杜荷震醒。 “陛下，臣弹劾太子在东宫白日宣淫、无心朝政！” 只见太常寺卿韦挺，高举笏板站起来。 他脸色严肃，一副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么迫不及待么？” 杜荷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各种流言蜚语，他和李承乾都知道是魏王搞的鬼，一开始没搭理是因为流言对太子是有利的。 有人免费帮着造势，何乐而不为呢？ 可近两日急转急下的言论，各种看低唱衰李承乾，甚至还传出李承乾就是第二个商纣王。 杜荷便猜测到，魏王这是要准备对太子动手了。 因此在昨天晚上，杜荷才要求崇文馆的人熬夜把字典编撰好，以备不测。 没想到刚把字典编撰好，这帮人就跳出来。 有意思！ 大殿内，朝臣身子一僵。 正事来了！ 大部分大臣心里都明白，魏王府的人要开始对太子之位发起攻击。 李世民微微颔首，声音不淡不咸地说道：“理由。” 听到李世民的话，一帮支持李承乾当储君的大臣，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 陛下的语气不对，竟然没有丝毫生气！ 侯君集把眉头拧紧，他回过头看了坐在最后面的杜荷一眼，见杜荷脸带微笑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杜荷这个小滑头比他还怕死，现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侯君集脸色恢复平静，跟着其他大臣一起静待观察。 只见韦挺举着笏板行了一个礼，他开始朗声说道。 “陛下，近日长安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说太子每日在东宫饮酒作乐沉迷美色，并无心处理朝政。” “百姓对太子的荒诞行为，无不恨铁不成钢且痛斥责骂，都说太子是商纣王、下一个秦二世胡亥！” “甚至还传出更换储君的呼声！” 韦挺顿了顿，看到李世民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于是他直接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臣以为，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肩负大唐社稷的重任，非德才兼备者不可胜任。” “如今太子李承乾，沉迷美色荒淫无度、无心朝政德不配位，为了大唐传承千秋万代，臣请陛下换太子！” 杜楚客、柴令武、房遗爱和崔仁师等魏王府党羽，齐刷刷地站起来。 “为了大唐传承千秋万代，恳请陛下换太子！” 他们声音整齐，连续高喊三次。 很显然魏王党羽有备而来。 轰隆！ 朝堂上本就波诡云谲的气氛，瞬间炸起一道响雷。 百官脸色狂变。 谏议大夫兼太子宾客褚遂良，他脸色铁青，率先站出来反驳：“荒唐！你们身为朝廷大臣，竟然听到民间的传言就来弹劾太子，其心可诛！” 褚遂良学识渊博，性子耿直，深得前侍中魏征的信任和悉心栽培。 在太子的问题上，褚遂良和魏征的态度一样，支持嫡长子继位。 韦挺高声讥讽道：“无风不起浪，东宫被太子封锁了两个月，就连于志宁和张玄素等太子老师都被拒之门外，你敢确保太子在做正事？” “而且太子欺骗陛下说在编撰书籍，这么久了，书籍在哪里？你们见过吗？” 朝臣纷纷把目光放在于志宁、张玄素和李百药三人身上，这三个昔日的太子老师全都铁青着脸。 作为太子老师，连东宫大门都进不去。 他们的脸面跟孔颖达一样，全都丢光了。 因此，魏王党羽弹劾李承乾，这几个被他伤害透的老师，并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 这一下，支持太子李承乾的其余大臣，全都沉默不语。 太子封锁东宫，别说他们这帮臣子，就连陛下也不知道太子在做什么事。 再加上太子有宠幸称心，引突厥群竖入宫的前科，他们心中也认为太子是在胡作非为，并不是在编撰虚无的书籍。 御史大夫马周看了杜荷一眼，沉思片刻，随后站出来呵斥道。 “韦挺，你弹劾太子荒于政事，且在东宫淫乱，可有证据？” 他们御史台的人平时弹劾不法，都会提前搜集证据，并不会凭猜测臆想。 韦挺语调不紧不慢说道：“据我所知，东宫的政务由东宫詹事府的人代为处理，所有政务批阅均无太子签下的署名。” “另外，在两个月前，有人看到太子东宫千牛，从坊市带了两个西域美女回东宫。” 东宫詹事府的作用相当于朝廷中的尚书省，专门协助太子处理和执行政令。 黄门侍郎刘洎站起来，他正色道：“最近东宫并无重大事件需太子批示，詹事府处理日常政务，不需要太子出面很正常。” “至于第二点私藏西域美女，韦大人可不能道听途说，还请你拿出证据！” 靠泼脏水和臆测就想扳倒太子，哪能这么容易。 听到西域美女四个字，房遗爱和柴令武愣住了，他们不约而同相视一眼。 韦挺口中所说的西域美女，不会是他们两人带回去的人吧？ 应该不会吧。 房遗爱和柴令武两人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长安城内西域美女那么多，怎么可能是相同的两个人呢？ 而且太子和杜荷一样好色，不可能放那样极品的美人走。 想到家中的蚀骨美人，他们身子不自觉地一抖。 两人再次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随即纷纷低头默不作声。 韦挺没有回答刘洎的话，而是向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事实胜于雄辩，可传召太子上太极殿对质，再派人去东宫搜查，便可水落石出！” “如果太子真的编撰出有用的书籍，那自然是大唐的幸事，我大唐未来可期。” “倘若太子什么都交不出来，对这两个月荒废的时间又没有交代，结果便如同百姓所说，如同微臣弹劾所言。” 韦挺在几年前担任过御史大夫，是魏王党羽中最擅长诡辩的人，也是这次弹劾李承乾的绝对核心。 加上污蔑李承乾的事件，由他全程主导，所以他回答地游刃有余。 “吵吧吵吧，刚好借这次机会，看清谁支持李承乾，谁支持李泰。” 杜荷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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