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太后听宫人们来说,皇后罚跪沈玉容,让她跪在未央宫殿外两个时辰。 懿安太后有些着急,这沈玉容怎么说也是她的侄女,若是这般被罚跪,一则她这太后的威严何在,自己的侄女都护不住,二则若是让弟弟沈琅和弟媳知道,可不得怨怼她。 懿安太后看向前来禀报的沈玉容的贴身丫鬟,问道,“可知皇后为何罚她?” 那丫鬟跪在地上,低声说道,“今日姑娘去未央宫见皇后娘娘,本不过是要给皇后娘娘送一个姑娘亲手缝制的香囊,谁知皇后娘娘不知怎的,竟觉得姑娘言语间冲撞了她,是以皇后让姑娘在未央宫门前跪两个时辰。” 这话倒是把沈玉容的口无遮拦撇得干干净净,言语间的意思就是皇后没事找事,无中生有。 懿安太后放下手里的佛珠,只道,“走,随哀家去见见皇后。” 懿安太后坐着轿辇,带着一众宫女,由太监抬着,到了未央宫门前。 沈玉容面色苍白,见太后来了,嘴角扯起笑意,晕倒在地。 懿安太后见状,忙让太监停了轿辇,自己由宫女扶着下了轿辇,走到沈玉容身旁,眉头一皱,“去请太医。” 说着,命人将沈玉容抬到未央宫侧殿,懿安太后也跟着去了侧殿。 崔思洁听到宫女禀报,沈玉容晕倒,懿安太后也过来了,现在都在侧殿,崔思洁心道不好,也起身带着宫女去了侧殿。 懿安太后坐在床边,轻轻唤着“玉容”“玉容”,眼里的焦急十分真切。 见崔思洁带着宫人过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似是没瞧见崔思洁来似的。 崔思洁还是依礼唤了声“母后”,然懿安太后并未接腔。 这时,王太医已经被太后的宫女请了过来,为沈玉容把脉。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沈小姐应是疲累过度,伤了元气,这才晕了过去,待臣开张方子,让沈小姐喝上些时日,便可痊愈。” 懿安太后听到,淡淡道,“如此,多谢王太医了。” 王太医开完方子,递给太后身侧的宫女,便提着药箱退出了侧殿内。 崔思洁这会子也心中有气,只觉得心口喘不上气来,又听懿安太后说道,“皇后好大的威风,哀家的侄女都在你宫里跪晕了。” 崔思洁毕竟是儿媳,懿安太后又是陛下亲母,她一个儿媳难道还能与太后硬着来? 崔思洁定了定心神,沉默了一会,说道,“母后,沈小姐挑拨是非,口无遮拦,儿媳才想着要罚她。” 懿安太后听后却怒了,“哀家的侄女哀家岂会不知?玉容品性纯良,怎会是你口中的样子?” 崔思洁不愿再说些什么,只沉默着,懿安太后心中更气,这什么意思?连解释都懒地给她解释了? 当下懿安太后说道,“皇后,你不敬哀家,哀家罚你也在未央宫殿外跪两个时辰。” 懿安太后这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宫女们各个讶然。 尤其是从前闺中便跟着崔思洁的夏荷、春雨、冬枝、秋霜,她们随着崔思洁去雍州晋王府,又随着崔思洁入宫为后,如今她们已是一等大宫女,她们见识了陛下对崔思洁的圣眷宠爱,见识了陛下对崔思洁的视若珍宝,见识了陛下从不舍得让崔思洁受委屈。 可如今,陛下出宫,太后竟要罚皇后,这可怎么办? 崔思洁也似是赌气般的,竟真的不再对着太后辩解,自己起身径直往殿外走去。 殿外立着的太监见到皇后娘娘俯身跪地,又惊又怕。 大人打架,小鬼遭殃。 若是陛下回宫,知道太后娘娘责罚皇后娘娘在未央宫殿外跪两个时辰,还不知道会怎么拿他们这些奴才出气呢。 太监走到崔思洁身侧,劝道,“皇后娘娘,不过是个不相关的外人,何必与太后娘娘闹到这种地步?您不若与太后娘娘服个软,也就罢了,何须跪在这里,若是陛下回宫知道了这事,可不得心疼您?” 崔思洁胸口气闷地紧,只摆了摆手,“不必再劝。你且去吧。” 如今已经是三伏天,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崔思洁已经跪了许久,嘴唇发白,额上却冒出冷汗。 崔思洁只觉得自己有些想干呕,身体越发不适。 这时,躺在侧殿的沈玉容似是醒了过来,她刚才就是在装晕,懿安太后对崔思洁的训斥,她可是一字不落地全听在耳边,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 是皇后又如何,难道还能对陛下的亲娘不敬? 敢罚她跪地,瞧瞧如今,她自己不也跪上了? 这时,靳淮宸已经从宫外的皇陵中返回到宫中,正兴致勃勃地想到未央宫里找皇后,分享他对皇陵的构想。 却甫一踏入未央宫,便觉得气氛不对。 远远看去,一个宫装女子跪在殿外,纤细的身躯左摇右摆,似是已经累极,下一刻便要晕倒在地了。 靳淮宸看着那背影,心中疑惑,怎么那么像皇后? 靳淮宸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未央宫,皇后宫殿,谁还能让她跪着? 靳淮宸忙迈步走上前,定睛一瞧,竟真是昭昭,登时心疼又气恼,忙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抱在怀里,“昭昭,是谁让你跪着的?” 靳淮宸对着崔思洁的语气已经尽显温柔,但还是能从中听出他的怒意滔天。 崔思洁侧过脸,见是陛下回来了,扯过嘴角勾起几丝笑意,却觉得小腹愈发刺痛。 慌乱之间,靳淮宸竟看见崔思洁的裙摆下流出汩汩鲜血。 崔思洁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拽着靳淮宸的衣袖,声音已经几不可闻,“陛下,我肚子好痛。” 靳淮宸打横抱起崔思洁就往未央宫里冲,“给朕宣太医,传太医。” 进入殿内,便见懿安太后竟坐在上首,靳淮宸微微惊讶,只这时候也实在没有心情管这些事,忙抱着崔思洁走到内殿。 内殿里,宫女太监们见陛下眼神冷峻,周身气息低迷,只抓住皇后娘娘的手,安慰道,“昭昭,再忍一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宫女太监们大气不敢喘一口,谁敢在这时候触陛下的霉头。 靳淮宸等得已经越发不耐烦了,“太医怎么还没有来?没看到朕的皇后难受吗?”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陛下恕罪。” 终于,大监带着李太医过来了。 大监左手背着李太医的药箱,右手拽着李太医跑进来,李太医方才喘了口气,打开药箱,擦擦额前的汗,为皇后娘娘把脉。 过了一会子,李太医说道,“陛下,娘娘这是有孕了,只是今日见了红,若是再晚个半个时辰,只怕孩子就保不住了。臣现在为娘娘施针保胎,再开个安胎方子,让宫女现在就赶快去熬药,给娘娘喝下。” 靳淮宸听后又惊又怕,昭昭竟是又有孕了,若是自己再晚些时候来,这个孩子就没了,顿时怒意翻涌上心头。 耐着性子对李太医吩咐,“有劳太医为皇后施针,定要全力保住皇后腹中胎儿。” 李太医应是。 李太医拿出针灸,给崔思洁施针,殿内的人皆是一动不动,都看向这里的动静。 过了许久,只听李太医说道,“陛下,臣已为娘娘施针,见红总算是止住了。” 殿内的人听到这话,皆是松了一口气。靳淮宸也觉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时,夏荷也端来了刚刚熬好的安胎药,本想着上前伺候崔思洁用药,靳淮宸却接过汤药,拿勺子轻轻搅动,吹着凉了些,一勺一勺慢慢喂给崔思洁。 崔思洁这会子身体舒服了些,小腹的刺痛也轻了许多,看向靳淮宸,似是有话要说。 靳淮宸自然看出崔思洁的意思,止住了她,“昭昭,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哄着崔思洁熟睡过去,靳淮宸起身,向外殿走去。 外殿里,懿安太后和沈玉容都坐在那里,等着皇后的消息。 她们自然也看见了陛下抱住裙摆上沾满血的皇后往内殿里冲的模样,都吓得不轻。 懿安太后看着面如冰霜的儿子,他转了转自己的佛珠,一把摔到地上,佛珠断开,“今日这事是怎么回事?谁能来告诉朕?为何皇后会跪在未央宫殿外,跪了近两个时辰?” 春雨此时还在外殿守着,忙跪在地上,说道,“回陛下,今日沈姑娘来未央宫找皇后娘娘,说那日在御花园遇到您,您抱了她,等等言论,话里话外您与她有染,皇后娘娘气急,便让她跪在殿外,太后娘娘知道后,便来未央宫,斥责皇后娘娘,也罚了娘娘跪两个时辰。” 沈玉容见自己的所言所行皆被拆穿,也跪地辩驳道,“陛下,这宫女血口喷人,臣女今日来不过是为给皇后娘娘送一个我亲手缝制的香囊,谁知娘娘觉得我话语间冲撞了她,这才罚我跪在殿外,姑母也是一时心急,想护着我。” 春雨看向沈玉容,眼神不屑,又道,“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当时未央宫殿内一众宫女太监皆听到了沈姑娘所言,沈姑娘言语之间,意喻她与陛下关系亲密,故意挑拨您与皇后娘娘的感情。” 听到这里,靳淮宸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玉容却还有话要说,“陛下,这宫女是皇后娘娘宫里的,自然向着” 话还未说完,只听靳淮宸一声怒斥,“你闭嘴。你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今日还险些害的皇后流产,来人,将沈家小姐给我逐出宫去,以后永不能入宫。” 沈玉容见面前的男子猩红的眼神瞪向她,与那日在御花园时的温和相去甚远,吓坏了,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懿安太后见儿子的怒意,也吓得不敢再说话,毕竟不过是个侄女,哪里有亲儿子重要?更别提这亲儿子还是大燕的主人,是帝王。 靳淮宸又看向懿安太后,收敛了几分怒气,淡淡道,“母后,皇后是我的发妻,是我终身要守护和爱护的人,朕不允许旁人欺辱她,委屈她,给她气受,就是您也不行。今日这事,皆因沈玉容挑拨离间而起,儿子念着您年纪大了,心思也不如以前细腻,分辨不出好坏,您便在慈安宫里禁足半年,莫要出慈安宫吧。” 靳淮宸语气冰冷地听不出一丝温度。 懿安太后心里也是凉透,眼圈微红,“你这样待哀家,还是哀家的儿子吗?” 靳淮宸冷笑一声,“母后,朕是您的儿子,也是昭昭的夫君,夫君,便是要护着她,守着她,不容许旁人作贱她,母后,您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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