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宇韬面色一凝，而后迅速沉了下来，魏淑丹也倏地抬头，看向房门。 前线急信，一般而言，指的是历城前一百里的前哨点已经发现大批敌人的踪迹。 若真是这种情况，也就意味着敌寇可能在两天内就到历城城下，且前锋人马会更快。 好在历城向来防备得紧，若是动作快，调兵遣将、安置百姓等战前准备，一天一夜就够了。 魏宇韬让近卫放人进来回话。过了片刻，身穿暗红军服的青年男子匆匆进门。 只见来人向魏宇韬行礼后，说道：“将军，前哨点发现敌寇踪迹，估计有两万人。先遣部队还特地在哨点下现身，称‘魏帅身亡，历城守军溃散’，让我等赶快逃命去。” “喵！” 岂有此理！ 魏淑丹在书案上狠狠地挠了几爪子，心火怒烧。 青年男子意外地看向白猫，似乎在疑惑他们将军怎么养起了猫？ 但还没等他多想，魏宇韬就开口了：“回去准备迎战，叫前哨的人安心，魏帅没事。” “是。”青年男子抱拳应下，随即离开了书房。 “来人。”魏宇韬又叫门外的近卫进来，“去请各营将领前来议事。另外，传我命令，后城外百姓即刻入城；不入城者，就立即前往三岭山营地藏身。自明日下午起，历城戒严，非令不得进出！” “是。”近卫抱拳应下，“属下这就去。” 待近卫等人离开后，魏宇韬把白猫抱起，往书房另一边的矮榻走去。 但白猫一直盯着他，眼睛极亮，前爪还时不时地踩着他的手臂。 “此事暂且不提。”魏宇韬见状，面色缓和下来，“待事情一了，再跟你算账。” 白猫的眼神一暗，随即又急切地对他喵喵叫起来。 “若是我冤了你，也等战事过后，一并清算。”魏宇韬看白猫的反应，拍了拍它的头。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想留在书案上，参与商议。 魏淑丹垮下脸，待看到矮榻后，犹豫片刻，见魏宇韬神情坚定，似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跳了过去。 “你乖乖待着，等会有许多人来，别捣乱。”魏宇韬点点白猫的头，叮嘱道。 “喵。” 魏淑丹可有可无地应付着，在榻上伸个懒腰，一副困了的模样。 魏宇韬挑眉，也没再啰嗦，回到书案前，等人过来。 一炷香的时间，各营的将领便到齐了。 魏宇韬将前哨点所报战况说出，几位将军便议论起来。 说起近半年的事，有的将军觉得历城防卫不严，主帅中毒，消息还封锁不住，就算战事在即，也应继续查清军营情况，以免后卫空虚，被人偷袭。 可有将领认为此举不妥。战前查人，极易造成军心不稳，得不偿失。何况奸细在军中也是要上前线的，若是一个不慎，死在前线，也省得他们操心了。 几方各执一词，彼此都不退让。 魏宇韬压下这事的争论，把重点落在这次敌寇的挑衅上。 之前他父亲就查出敌寇与山匪有勾结，清除山匪后，敌寇因断粮前来攻城。 彼时的人数就有一万，怎得现在又有两万人？ 这些全都是山匪草寇吗？又是谁在养着他们？还是他们掠夺了哪里的钱粮？ 这些个问题，没有个答案。 而按照以往对敌的情况看，这些敌寇多数不心齐。 历城重兵一出，这些敌寇反应各异。有些拼命厮杀，不死不休；有些则一触即溃，四下而逃。 你若撤回，他们便挑衅至极；你若追击，即被牵制，他们躲进山林，便无处可寻。 几番交手下来，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虽像乌合之众，却有不少是受训过的，像极了一些世家大族暗自培养的私兵。 对这些情况，几位老将都认为只凭敌寇，不足为惧。 历城守军五万，上过战场的老兵便有两三万。敌寇不过两万之数，若只论战事，这并不算是有力的威胁。 但怕就怕在奸细里外勾结，使历城陷入被动局面。 所以，这便绕回先前的问题，历城的奸细有多少？身居高位的有哪些？是否彻查全军？ 魏宇韬与众将领一直商议到后半夜。 在三更的更鼓响过后，众人终于商定了对敌的章法，也安排了几位老将各守一边城门，魏宇韬则暂代主帅之位居中调度。 而历城奸细之事，暂不彻查全军，但细审已经抓到的奸细，顺藤摸瓜，找出其他隐藏着的人。 各营将领纷纷告辞，此时回去，还能眯上一段时间。待天亮之后，便要打起精神，全力准备迎战了。 魏宇韬看到矮榻上睡着的白猫，也不打搅。熄灯出书房，掩了门，然后往院子外去了。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历城夜里向来安静，现在热闹了不少。 往常在后城门外的百姓，如今通通聚集在历城安置的泥瓦房中；官兵日夜巡城，大战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三日早上，营所通报，敌寇的先遣部队距主城墙外不到二十里。 此时，魏淑丹待在她兄长的书房里，无所事事地在屋内踱步。 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只要一靠近房门口，就会被人挡回来。 魏宇韬已经去了主城墙巡视，近卫也悉数跟过去了，此时守在魏淑丹身边的，不过是院子里的小厮。 白猫赌气地跳上桌案玩起了砚台，并不与这些人纠缠。 想也知道是兄长嘱咐要看住她的，跟这些小厮较真也没有意义。 她只要战事早日结束，将士们平安归来便是。 突然，一声浑厚的鼓声响起。 是战鼓！ 慵懒的白猫霎时直起腰身，往声音的来处望去。 听这鼓声，像是从东城门传来的。 东边多山，且密林极为靠近历城东城门。数月前，她还带人去清理过那边的树，为的便是不让敌寇躲在密林里偷袭。 现在东城门先遇敌，看来这些鼠辈还是想躲在密林里伺机而动。 魏淑丹竖起耳朵，一直关注着周遭的动静。 自东边鼓声响后，主城墙也击鼓了。 随着隐约传来的人声，她可以确定，历城内营所的人近半数出动了。 历城守军常驻五万人，其中三万的老兵，两万的预备营及后勤。而历城营所和后城门大营的人数基本相等。 现如今营所半数人调动出去了，说明敌寇的主力也出来了，战事自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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