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人纷纷侧目，李铜的这个兄弟名叫蒙朗，他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扒开同学，把指虎递给于雯丽。 “于姐，在教室后面发现的。” 于雯丽挂下电话，接过指虎看了看，又扭头看时柠。 时柠紧接着摇头，“这不是我的。” “你们都看见时柠同学把这个带到教室里来了吗？”于雯丽把指虎举起来展示。 “不是，我记得……”一个目击整个过程的女生疑惑了，小声嘟囔起来，“我就是看到她拿指甲挠的啊，哪有这玩意。” “指甲怎么可能挠成这样，说不定是你看错了。”旁边的姐妹拿手肘捅了捅她。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才陆续有几个声音附和道：“好像她就是那这个划伤康南的。” “对，我看见了。” “就是她了，老师，我还看到她” 蒙朗略微有些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下来，又补充了一句，“于姐，我是在我座位下发现的，当时觉得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的鞋子，但我也没注意。” 他的位置就在康南斜后面两桌，作案工具在混乱中被扔到他那个位置是很正常的。 于雯丽心里有些动摇了，因为所有人都在指控时柠。 时柠看着他们这一通胡说八道，怒不可遏，心里又急，脱口喊道：“你们胡说，我是——” “你是什么！” 谭湘雅声音比她更高，表情狠戾，把时柠喊得肩膀一缩。 有些奇怪，她竟被一个人类女孩唬得说不出话。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这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因为这具身体潜意识里对这个人类女孩感到害怕。 为什么时柠会害怕她？ 讲台后的电梯间忽然打开，年级主任是一位中年妇女，今晚正好在学校，接到电话后火急火燎就上来了。 “雯丽啊，那个学生有生命危险吗？”年级主任拨开围着的学生，一下大惊失色：“哦哟，这么严重！” 救护车几分钟后也来了，康南被抬上了担架，从电梯下去上了救护车。 该联系家长的联系家长，该联系校方的联系校方。 于雯丽指挥这帮不安分的学生回到座位上，让田美伊尽量管住他们。 “时柠，跟我到办公室来。”女人拿起指虎，出了教室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时柠只能跟上。 时柠被带到办公室里，那枚指虎就放在桌面上。 于雯丽洗干净了手，翻阅起学生家长资料册，一边找时柠家人的联系方式，一边问道：“时柠，你老实告诉老师，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女人脸色阴沉得能滴水，看了让人害怕。 “我……”时柠脸涨得通红，面对于雯丽她发现很难撒谎，应该说，面对对她好的人，她做不到欺骗她们。 她感觉她快要脱口而出“是”了。 “是他先踢的我。”见女人一直没看她，时柠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还是坚持那套有仇报仇以牙还牙。 “诶，怎么找不到呢？”于雯丽皱眉，她手机里有康南家长的联系方式，已经打了过去，但却没有时柠家长的，只能来翻册子，但是她家长资料这里居然是空白的。 她合上资料册，面对着女孩正色道：“他先踢的你，然后，你就划伤了他，是吗？” 时柠慢慢低下了头，低的不能再低，像只鸵鸟，尽量不与她对视。良久后，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于雯丽的表情凝滞住了，渐渐地转为一种莫大的震惊，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是不可置信，“你、你是早有预谋吗？” 她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时柠，居然也有一天会爆发。 时柠摇头，还是那句他先惹的我，然后指了指桌面上的指虎，小声道：“还有，我不是用的这个。” “那用的什么？”于雯丽皱眉。 时柠举起一只手。 “指甲？” 时柠点点头。 于雯丽觉得她在开玩笑，她拉过女孩两只手，仔细观察，然而指甲修剪平整，指甲缝里也干干净净，看不到一丝血迹。 “老师，我还能在学校上学吗？”时柠犹犹豫豫地问道。 于雯丽没注意听她的问题，她只想知道指甲是怎么弄出那种伤口的，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没有骗老师？这样伤害同学，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不止是校规和法律，还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差距摆在那，康家绝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时柠。 但时柠不明白，她做人不到两天，暂时无法完全理解人类，还没有被灌输那些人类规则，性格带着巨大的野性。 她心里只觉得委屈，同时还有一股难以压下的烦躁。 一时冲动伤害人类的那点愧疚感也烟消云散，并且越来越恨起那个男生，为什么他要踢她？她那时只是想找个位置坐下而已。 她冷着脸，不说话了，任于雯丽怎么追问都不吭声。雕像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显示出一种非人的僵态，好像灵魂脱离了肉体。 事实上，有那么几秒钟她的灵魂确实是半飘离出了这具身体。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将她注意力唤回。 “妈，班里怎么了？” 时柠机械地转身，看到又一个人类未成年雄性正靠在办公室门边。 萧煜星的额头上出了层薄汗，胸膛上下起伏着，显然经过一段剧烈运动。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里休息吗？”于雯丽走过去扶着他，无论此前是什么心情，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就会笑逐颜开。 “我今晚想住校舍。”萧煜星看了桌边的时柠一眼，有些不解，一瘸一拐地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 他穿着宽松的运动套装，上身一件薄款外套，左边脚踝处打着绷带，修长白皙的小腿上赫然有几道红色的擦伤。 萧煜星问道：“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救护车还有谭湘雅他们，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康南脸被划伤，半昏迷了。”她给气喘吁吁的儿子倒水，解释道。 萧煜星惊讶道：“谁划的？” 于雯丽看了眼时柠，神色为难且无奈：“时柠同学说是她，但……事情还没有查清。” 萧煜星这下更是惊讶，书卷气的眉眼因而显得有几分天真，他不由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她？” “还没查清楚。”于雯丽再次强调。 萧煜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那妈，你不跟着去医院吗？” “湘雅和几个男同学跟着去了，待会儿有警察要来，我得留在这。”她走回办公椅上，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时柠问道：“你家长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我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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