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壹在外面赶马车,今日他要陪着进宫,也不是第一次去。 熟门熟路赶马在热闹非凡的街上行驶着,人有些多速度并不快。 皇宫有什么宴席,谢长砚都是摆着架子,最后一个到。 那些人等不到他,是不敢开席的。 去年宫里办家宴,他足足晾了那些人一整天,最后一句不想来便打发了,十足的不给面子,文清帝又无可奈何,还要笑呵呵的派人来看望。 马车里,十月中旬天气凉爽,有时还会偏冷,可却放着一盆冰块。 姜姩双手抚摸双臂,她觉得有些冷,看向谢长砚的目光带着无法理解。 谢长砚自然是看到了,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大氅很宽大,拉一拉就可以把她罩住。 “冷吗?那我让江壹把冰块扔掉?”他头放在她的香肩上,脸轻轻剐蹭着她细腻嫩滑的脖间肌肤。 很是亲昵,炙热的气息扑打着,姜姩抖了抖肩。 她点点头:“冷,你可真奇怪,再过几天都要到早冬了,还用冰块。” 谢长砚把冰盆往马车门帘处一踢,吩咐道:“江壹,把冰块扔了,盆也不要了。” 那盆放在王府是廉价之物,放在外头,值好几十两银子呢。 可对谢长砚来说,不过是个随时可扔的东西罢了,他才不会爱惜。 他的体温慢慢伸延过来,姜姩觉得不那么冷了,又不喜和他这般亲近。 想坐远些却被死死抱着。 她蹙眉瞪着他问:“为什么不放开我?不想和你靠那么近。” 燕行简要回来的事,让他心烦意乱,此话一出,心情很是难受。 喉头滚了滚,抱着她的手劲微微加大,头埋在她脖侧,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的体香无孔不入。 “姩姩,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他哑着声音,语中饱含恳求。 冷不丁这么问,姜姩一时愣住,随后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不过是你强娶来的金丝雀罢了,当初你可是说了,我能让你……” 她有些难以启齿,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能让你举才娶的我,你我之间不过是皮肉关系,何来喜欢你?” 谢长砚鼻头泛酸,懊悔当初的话。 又听她道:“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你就算把我们拆散,纵使我脏了配不上他,我也只爱他。” 谢长砚气息加重,怒火滚滚袭来,握着她的手微微弯起,又想握紧拳头,却又没有做。 他闭上眼睛,眼尾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悄无声息顺着下巴滚落。 姜姩并没有发现,她挣脱开,坐到窗牖边,很是疏离淡漠。 双目看向外面,有些空洞。 谢长砚姿势还停留在抱她的动作,眼神呆滞又落寞,许久才放下手。 他只觉心揪成一团,低语几句:“张祝锦果然说的对,情爱折磨人,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姜姩没有注意听,落在耳中只觉得含含糊糊,她也没有心去聆听。 街上人来人往,上京城一向如此。 忽然看到了“百果铺”,生意一如往常火热,思绪回到几个月前。 那时刚刚过完年,燕行简拉着她到街上游玩,在百果园买了许多点心,把她喂得肚子鼓鼓囊囊,还痛了好一阵。 最后是府医给开了药方缓解,燕行简十分担心自责,撅着嘴巴忍住眼泪,站在她床边搅着床幔,十分扭捏。 又看到了“灯铺”,各形各色的花灯展览出来,只有三两人进出。 灯铺只有在过节过年,和元宵节十分生意兴隆。 想起燕行简给她买了许久花灯,有兔子、老虎、莲花、孔明灯、河灯,甚至还买了一个蛇灯吓她。 依稀记得,去年元宵节晚上,长月河波光粼粼,许多人都在河畔放河灯。 他俩坐在一旁,燕行简放了一百盏莲花河灯,祈愿道:“希望这河灯可以飘到神明那里去,唯愿我的姩姩岁岁常欢愉,无忧无病痛,还有……早日嫁给我。” 往日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不知不觉眼眶泛红,泪珠坠落,面上满是哀戚之色。 这街上,全是曾经他俩逛过追逐的影子,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破灭了。 上京城很大,三年以来,燕行简几乎带她逛了个遍,哪家酒楼饭菜好吃,哪家铺子衣裳好,哪家首饰铺子精美,她都知道。 而她这副模样,全落入谢长砚眼里。 姜姩只觉得有道阴恻恻的目光盯着自己,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起,似有条毒蛇慢慢靠近。 她赶忙理好心情,擦了擦眼泪转过头。 谢长砚不知何时离她很近,几乎是紧贴,冷着一张脸如同阎王索命,漆色眸子里是强烈的占有欲,滔滔不绝的愤色。 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姜姩“呜呜”几声,她推开他,双手又被绕到后背压住。 “别再想他了,你若再这样,本王就让他死在西州好了!” 他冷声开口命令斥责,声音却哽咽沙哑,双眸猩红要滴血。 姜姩眼中噙满泪水,恨恨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敢杀了他,我就杀了你。” 随后唇角蓦然绽放出一朵冷笑,“只会用权势欺压人,谢长砚,我真看不起你。” “闭嘴!”他恼怒至极,对面前不肯屈服的女人不知所措。 他又吻了下去,直把她的嫣红口脂吻了个干净。 好像除了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只有这样她才是自己的。 最后把她牢牢抱在怀里,轻声又似着了魔一样重复:“你已经嫁给我了,你是欲亲王妃,你是我的妻。” 姜姩只觉得可笑,懒得在与他多嘴,生怕发怒后把她衣裳扒了,在这马车里干些羞事。 这人就是喜怒无常,在茶花轩两个月,从沈林苏那儿了解许多,他发怒时离远些,跑不脱就乖一些。 见怀里人安静许多,紧闭着双眼靠在他怀里,谢长砚才慢慢找回理智。 指腹轻抚她的脸颊,眉宇间光华流转似拢了温和的月光,柔情暗蕴。 “进了宫,有我护着你,若你觉得待着不舒服就告诉我,带你出来,”他贴在她耳畔说着。 姜姩睁开眼睛,看他似乎正常了,才努力挤出笑容,“嗯,知道了。” 后又闭上眼睛。 “让你给我做的香囊,可做好了?”他温声问着。 姜姩身子抖了抖,倒忘了这茬事情,她吞吞吐吐半天。 谢长砚叹了一口气,只好放宽时间,给她找了个理由,“你去茶花轩给我尽了两个月的孝心,没有做也不怪你,月底给我就行。” 姜姩连忙摇头,“月底不行,慢工出细活,我手笨。” 谢长砚眉头紧蹙,已经如此放宽了,还想再找借口搪塞他。 “一个月后给你,可以吗?”她试探开口。 谢长砚点点头,嘱咐道:“做好看一些,一面绣大雁双飞,另一面绣翠绿竹叶吧。” 大雁乃是忠贞之鸟,象征爱情,竹叶表示坚韧不拔的精神,有时也用来表达情爱。 姜姩有些为难,她可不想绣这种图案,可也答应下来。 现在一切随着他,自己做不做看心情好了,大不了跑去茶花轩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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