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人,张少成眼中流露的都是柔情,但这一次却有一丝复杂,虽然被他掩饰过去,但女孩子天生心思细腻,怎么会看不见。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生分?”张少成笑着问。 来的正是岑秋舞。 行道院有人突破到道境,引发出了天地异象,这等动静,所有宗门都看见了,免不了要前来道贺,可以说,这是青苍域数百年来第一次有人成道。 一进行道院,都传是张少成在证道,岑秋舞心中虽然高兴,但同时也有些担忧。此刻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良久也只有恭喜可言。 “生分吗?” 岑秋舞轻声说了句,有些落寞,张少成的神情她如何看不见,她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 明明自己也期待着他可以变得更强,可真正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差距之后,她又觉得不那么好过。修炼者的一生,除了变强,是极少会注重感情的,尤其是她这样的,到最后只会成为累赘。 听她这样说话,张少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连忙说道:“小舞,我和你既然情意相合,此生就不会变心,只是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只要我在一天,就会护你周全。” 看着以往都有些迟钝的少年第一次叫自己小舞,她终于确信,这个人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忍不住扑进了少年的怀里,握着粉拳对着他的胸口一阵乱捶。 张少成紧紧将她抱住,此刻他真想就留在这里,哪怕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也毫不在乎,但是他不能。 他也是担心,他即将去的是真实的世界,那里会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舞吗,她是否又会记得自己? 过了许久,张少成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要出去一些时日,或许一两年,或许更久,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我回来那天,就成亲,好不好?” 岑秋舞羞红了脸,不过一想要去那么久,又有些舍不得,“为什么要去那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嗯,因为小然的缘故,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张少成坚定的说道。 说起张之然,他始终还是放心不下,他大可以阻止他入道,但是布局的可是圣人,不是他能对抗的。张之然的一身修为,可以说大部分都是被人强行灌输提升上去的,唯一属于他的,只有剑道。 岑秋舞有些不解,“他如今不也是挺强的吗?还能有什么事要让你帮他呀。” “之前我们遇到一个算命大师,也就是小然的师尊,他说过小然入道有危险,可能会危及生命,眼看他境界越来越高,我必须去找到解决的方法。” 没有合适的借口,又不能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张少成只好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听他这么说,岑秋舞不免有些担心,“那位前辈就没有说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张少成摇了摇头,“那位前辈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只说顺应天命,但我还是想再尝试一下。” 岑秋舞知道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因此也没有劝他些什么,只说了一句“万事要小心”。 看着眼前的可人儿,不知道这一去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若是他失败了,这虚拟的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他抬起手抚在她的眉心处,一丝蕴含着他气息的本源就没入她的灵魂中,“这是我的一丝本源所化,凭此你可以随时感受到我的存在,若是遇到危险,催动这道本源,可以发出我的全力一击 ,那时我也能感知到,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你身边。”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岑秋舞缓缓点头,纵使不喜欢分别,但如今也只有等待,她相信眼前的人终有一天会再回到她身边的。 “哥!” 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二人转身看去,只见张之然神色激动地走过来,此时的他,除却了那黑色布条后看起来生气了许多,那双眼睛,灵动而清澈,似有剑意在其中流转。 “你的眼睛,好了?”张少成惊喜的问。 张之然走到二人面前说道:“那枚生息丹恢复了血肉,又得剑圣前辈指点以剑意通脉络,果然是有效的!” 随后又对岑秋舞说道:“小舞姐,你可真漂亮,我哥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岑秋舞被他这话逗得很开心,“哪里学来的这滑头的话,我可不吃你这套。”话虽如此,但是能看到他恢复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到张之然终于恢复正常,张少成心里也终于放松了一些,他一直找办法为弟弟治疗眼睛,可是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帮到他,反倒是他自己有不少奇遇。 不过想到他的命运,张少成心里也不是滋味,还有恨意,既然还有这个机会,那他必定有逆了这圣! 他深知和天道图谋并不见得是件好事,但想要为张之然逆天改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他只能先相信天道。 正在此时,一个弟子跑了过来,对着几人行礼道:“剑尊大人,大长老让你们去大殿,说是有事商议。”张之然回了一声,然后三人便向大殿去了。 此时的大殿上议论纷纷,都是关于要张少成任行道院长老一职的争论,支持者众多,但反对的也不少,都是认为他资历太浅,无法胜任。 看到三人到来,大长老将目光看向张少成,后者只是有些无奈,他并没有这种心思,于是对着大殿上的众人行了一礼,“各位长老不必就此事再争论,晚辈自知不能胜任长老一职,对此也并无兴趣。我是行道院的一员,自然会为宗门出力,所以又何必要有什么什么职位呢?” 众人都点头称是,同时也感到惋惜。 张少成又说道:“其实晚辈这次是来辞行的,因为一些缘故,我必须要外出一段时间,所以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所有人都很诧异,怎么好好的就要离开了。大长老问道:“不是和东灵小友约好去中域吗?” 张少成摇了摇头,道:“此番突破,窥得一些天机,得一位前辈指点要去其他地方做一些事,不过日后也会和他们相遇的。”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切记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全为主。”大长老也不过多规劝,青苍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小了,最终都是要离去的。 “多谢师尊!”张少成对着大长老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大殿,张之然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大殿,张之然就不解地问道:“哥,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张少成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哥有其他事做,要不了多久哥就去找你的。小然,你听哥的,你的境界跨越太快,根基并不稳固,所以短时间内不要尝试入道,要多沉淀境界,知道吗?” “哥,为什么要这样说啊?”这些话听起来虽然是在劝导,可感觉像在交代什么一样,让张之然困惑。 看到张之然不解的模样,他只好说道:“修炼就如同垒房一样,你只顾着要把它堆得很高,却忘了最重要的是根基要稳。而入道就像是房子建出模型,根基不稳则有倒塌的危险,入道也是这样。” 张之然连连点头,“好,我会记住的!” “我今天就会离开,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记住事事小心,外面人心难测,不可太相信别人,凡事要有自己的判断……” 不等他说完,就被一旁的岑秋舞打断,“你怎么还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再说他修为这么高,大多数人遇到都只会敬而远之吧,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张之然很同意岑秋舞的话,自保的能力他还是有的,再说了他一向认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是朋友,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其他心思。 “好吧,日后自会相见。”张少成说了一句,然后对岑秋舞道:“我送你回去吧!” 最后看了张之然一眼,他便转身离去了,自从知道了那些隐秘,他一刻都不想再耽误,也不能耽误,如果真像天道所说,张之然成道的时间必然很短,也就是说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张之然也暗自发誓,自己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他依然记得和哥哥一起去走遍大陆的约定。 从行道院到千机宗的距离,并不是太远,但他们都走得很慢,走完这段路就意味着分别。 明明心中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思念,可是如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也不知从何处说起。 日已渐西沉,即见黄昏,千机宗已经近在眼前,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岑秋舞看向全身沐浴在夕阳里的少年,四目相对,然后她猛然抱住他,生涩而又不讲道理地印在他的唇上,过了许久才不舍的分开。 “我等你!”说完,一袭白裙飘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两行清泪划落脸颊。 张少成矗立良久,眉间一道印记浮现,轰然破碎,随后身化长虹,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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