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幸好——”</p>
尤安一脸惊魂未定地从沙发后准备走出来，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逐渐带上了一种惊喜和骄傲交织的笑容。</p>
“等等。”</p>
史蒂夫·罗杰斯却抬手止住了她。</p>
“让我先确认一下。”</p>
虽然他已经听出对方的呼吸声骤然改变，但是稳妥起见，史蒂夫·罗杰斯决定要自己探探虚实。</p>
他小心上前，蹲下身，伸手朝着不速之客的半面具摸去。</p>
在这一刻，专注于身前的史蒂夫·罗杰斯看不见身后尤安逐渐站直的身体，更看不见她脸上淡去又浮现的复杂笑容。</p>
尤安的表情几度变换，最终定格在了毫无感情的微笑上。</p>
“小心……史蒂夫……”</p>
她轻声嘱咐着，就在她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史蒂夫·罗杰斯抓住了对方的面具，使了个巧劲儿轻轻地把它揭了下来。</p>
哗啦啦——哗啦啦——</p>
噼啪——噼啪——噼啪——</p>
如注暴雨倾泻而入，史蒂夫·罗杰斯从头到脚都被冰凉的雨水浇了个湿透。</p>
好大的雨啊……</p>
史蒂夫·罗杰斯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眼睛上因为被睫毛阻挡而总是延迟下坠的雨珠，发觉它们一颗一颗，忽然飞舞得极为缓慢——不只是雨珠，世界上的一切，都好像在面具落地的一瞬间，慢到了极致。</p>
他看见流水般的暴雨一点一点中断成一颗一颗足够让人肉眼看清的豆大的雨滴；他听见呼啸的风声一点一点断续成一丝一缕好似人声一般的埋怨和控诉；他甚至呼吸到越来越凝滞的空气，以至于氧气越来越稀少，他难以控制地头晕眼花，浑身打颤，骨子里感到寒冷。</p>
好冷的天啊……</p>
史蒂夫·罗杰斯低头，看见自己还放在黑色面具旁边的右手宛如患上了帕金森病一样抖动不止。</p>
“史蒂夫……？”</p>
他同样也听见尤安的声音。</p>
那声音被喧嚣的雨声淹没，好像从天外传来一样遥远和模糊。</p>
“史蒂夫……你还好吗……？”</p>
“这……这是……？！”</p>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p>
史蒂夫·罗杰斯听见尤安跌跌撞撞跑到身边的脚步声，听见她不知所措的惊呼，同时也感觉到一只在冷雨中难得有些温度的手掌带着颤抖放到了他的肩膀上。</p>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p>
“咒语出了问题吗……？还是……？”</p>
史蒂夫·罗杰斯收回手，转而轻轻在尤安的手背上拍了拍。他想要安慰对方，让她明白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根本不可能是她的问题。</p>
可是雨声好大，他的声音堵塞在喉咙里，怎么都突破不了唇舌的阻挠。</p>
湿得一塌糊涂的地板上，这位长得跟他曾经的挚友一模一样的不速之客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着，苍白的脸颊被数不清的雨珠接二连三地敲打着，变得越来越冷峻，像一尊精致无情的雕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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