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lt;/p&gt; 李昭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摔到地上，瓷片子登时碎了一地，飞的到处都是。&lt;/p&gt;</p>
厅里厅外的宫人见陛下龙颜大怒，瞬间跪倒在地，屏住呼吸，一点声儿都不敢发出。&lt;/p&gt;</p>
李昭端坐在上首，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瞪着睦儿喝骂：“怎么和你娘说话的？不孝的东西！外头受气了，居然把火气撒到家里人身上，没出息！”&lt;/p&gt;</p>
睦儿气恨得胸脯一起一伏，他现在个头快追上他爹了，比李璋还高出几指，站起来时身影压下来，如小山一般，这小子此时如同只炸了毛的斗鸡，毫不畏惧地直面李昭。&lt;/p&gt;</p>
“怎么，你还不服？”&lt;/p&gt;</p>
李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冷笑数声：“这几日朕和你娘看你心里憋屈，处处忍让，没想到把你纵得不知天高地厚，羞辱兄长，还敢当街以蛮力恐吓重臣，杀马、拆车、打人，真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朕和你娘一再隐忍，前头忙着给你了事，你不安安分分地悔过，而今倒迁怒起旁人，敢当着朕的面儿打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了。”&lt;/p&gt;</p>
“我没错！”&lt;/p&gt;</p>
睦儿脖子一梗，目中明明生起了泪，就是倔强得不肯落下：“错的是李璋，是他耍手段害我的！”&lt;/p&gt;</p>
一旁的胡马急得满头大汗，躬身小步上前，直拉睦儿的袖子，冒死低声劝：“小爷呀，您赶紧跪下给陛下认错，别说了。”&lt;/p&gt;</p>
“我就要说。”&lt;/p&gt;</p>
睦儿推开胡马，瞪着他爹，气道：“李璋不就是会哭扮惨么，那些个朝臣也都是不长眼的，是非不分，明明就是李璋用心险恶，往我身边放细作，谋害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lt;/p&gt;</p>
“你倒有理了。”&lt;/p&gt;</p>
李昭拊掌微笑，脸忽然阴沉下来：“朕今儿就如你的愿，踏踏实实地偏袒一次长子，来啊，给朕拿藤条打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好好杀一把他的傲气，往死里打，打到他认错为止！”&lt;/p&gt;</p>
瞧见李昭要动真格儿了，我心里一咯噔，忙要去劝阻。&lt;/p&gt;</p>
可猛地一想，睦儿也确实太傲太冲动了，是该好好教训一番。&lt;/p&gt;</p>
没多久，我就瞧见羽林卫军将长凳、绳子和藤条等物准备好，悉数摆在花厅中，他们面带难色，不敢去抓睦儿，畏畏缩缩地望向李昭。&lt;/p&gt;</p>
“动手啊！”&lt;/p&gt;</p>
李昭喝了声。&lt;/p&gt;</p>
卫军闻言，上前拿住睦儿的肩膀，要将小王爷往长凳上按。&lt;/p&gt;</p>
睦儿红着眼，面带微笑，还是一脸的不服和痞气，他直勾勾地瞪着他爹，将裤子扯下半边，登时就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牙一咬，趴在凳子上，喝命：“打吧！”&lt;/p&gt;</p>
“呵，还真是个厚脸皮！”&lt;/p&gt;</p>
李昭手指点着桌面，冷笑着吩咐卫军：“去，把裤子给他穿上，狠劲儿打！打死了重重有赏！”&lt;/p&gt;</p>
我站在李昭身侧，紧紧地环抱住六郎和七郎，心焦如焚地抬眼去看。&lt;/p&gt;</p>
此时，两个卫军蹲在长凳边，一左一右按住睦儿的肩膀，另一个凶神恶煞的卫军手里拿着藤条，扬手就往下打，破风的刷刷声和藤条落在皮肉的啪啪声频繁传来，每一下都钻进我耳朵里，如同针似的，狠扎我的心。&lt;/p&gt;</p>
“娘，你别哭！”&lt;/p&gt;</p>
睦儿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仍对着他爹哈哈大笑：“我不疼，爹，你的羽林卫军不行啊，没吃饱饭么？手这么软，简直、简直他娘的像挠痒痒。”&lt;/p&gt;</p>
李昭闻言，越发怒了，用力拍了下案桌：“用力打，给朕往死里打。”&lt;/p&gt;</p>
卫军闻言，果然越发用力，没一会儿睦儿的裤子就被打烂，屁股打得血肉模糊。&lt;/p&gt;</p>
这小子小脸煞白，愣是不求饶，也不认错，额头鼻尖全是冷汗，强撑着抬头，看他爹，居然念起屈原那满怀悲愤的文章来：“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lt;/p&gt;</p>
“你还觉得自己冤枉？”&lt;/p&gt;</p>
李昭眼皮生生跳了几下：“朕问你，到底认不认错？！”&lt;/p&gt;</p>
睦儿已经被打得晕晕乎乎了，下唇都咬出血了，看着他爹，又念起唐朝青莲和乐天两居士的诗，以表自己的不满：“千里妖蟆一寸铁，地上空愁虮虱臣！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错的是李璋和那些是非不分的佞臣！”&lt;/p&gt;</p>
一旁的胡马早都心疼得泪流满面，咬牙喝了声，大着胆子扑到睦儿身上，连声求饶：“求陛下宽恕，他尚且年幼，求您饶过他，再打就打坏了啊，娘娘，小木头是您亲生的骨肉，您、您快跟陛下求求情吧。”&lt;/p&gt;</p>
我哭得泣不成声。&lt;/p&gt;</p>
而此时，六郎和七郎一起挣脱我的环抱，跪倒在李昭跟前，哭着哀求：“求爹饶恕哥哥。”&lt;/p&gt;</p>
六郎更是抱住李昭的腿：“爹，手足一体，孩儿愿意替哥哥受打。”&lt;/p&gt;</p>
“你们都起来！”&lt;/p&gt;</p>
睦儿挣扎着推开胡马，用力甩了甩头，将糊在眼睛上的汗甩去，冲行刑的卫军笑道：“接着打啊，藤条还没断呢！”&lt;/p&gt;</p>
“好，真是朕的好儿子！”&lt;/p&gt;</p>
李昭起身，冲睦儿竖起大拇指，喝道：“往死里打！”&lt;/p&gt;</p>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用袖子打开卫军，蹲在睦儿跟前，用帕子擦儿子脸上的汗，气得哭骂：“你就不能服个软吗？啊？”&lt;/p&gt;</p>
“娘，莫、莫哭……”&lt;/p&gt;</p>
睦儿冲我艰难一笑，头忽然耷拉下，竟给生生晕过去。&lt;/p&gt;</p>
“儿子！”&lt;/p&gt;</p>
我一把抱睦儿，看着他下边简直血呼啦差，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恨得剜了眼李昭，哭得泣不成声：“你也真下得去手！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真没法活儿了！”&lt;/p&gt;</p>
李昭显然也急了，忙嘱咐左右赶紧去将太医院院判杜仲找来。&lt;/p&gt;</p>
他疾步上前，也蹲下仔细地看了眼睦儿，拳头攥住，稳住心神，皱眉吩咐一旁跪着的胡马：“待会儿把这孽障的血裤子送去袁文清和姚瑞那里，赶紧抬下去，把方才吊好的参汤给他灌下，看见他就来气。”&lt;/p&gt;</p>
一时间，花厅乱纷纷的。&lt;/p&gt;</p>
秦嬷嬷等人也不敢轻易动睦儿，直接抱来张极大的锦被，好几个人动手，将昏迷的睦儿挪到被子上，赶紧往出抬。&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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