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檀给出的回应是一个大白眼，扭头就回屋去了，崔泠一路跟过去，两个人就要不要少吃点这个问题争论了半天。</p>
不能外出的冬天，他们偶尔会这样因为一件非常小的事，或者一个根本不成立的假设，而去争论半天，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会在房间里点一盆篝火，崔泠慵懒地化作原型，梁檀倚着他柔软的肚子，一人一狼安静地享受火堆带来的温暖。</p>
而现在，知道今年冬天格外漫长后的梁檀，除了享受这种几辈子从未有过的悠闲，还多了一丝会不会被饿死的担忧。</p>
好在她没有担心太久，天气就逐渐暖和了起来。</p>
融雪的日子是最冷的，好在部落里各家各户都存了些吃的，还能再熬上一段时间，等到积雪大面积融化，崔泠和其他强壮兽人一起，再次踏上了狩猎的征程。</p>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外面还是很冷，你晚上如果要在外露宿，记得跟阿壮他们挤挤，千万别一个人睡了知道吗？”临出门前，梁檀不断叮嘱。</p>
崔泠不喜欢跟其他人挤，但为了让她安心，也乖顺地点了点头。</p>
梁檀又说了些别的，这才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p>
崔泠离开后，她便一个人在家里烧制餐具。经过一个冬天的练习，她现在已经能烧出很小的碗了，打算再试着做一个蒸笼，等崔泠回来，就给他蒸蛋羹吃。</p>
崔泠这次去了三天，回来时带了很多猎物，足够他们吃上十天。</p>
也就是这十天，又不必再出门了。</p>
春天极为短暂，等梁檀回过神时，天气已经渐渐热了，雨季也随之而来，而兽人世界的雨水仿佛格外的多，一下就能下上三五天，每次的雨都特别大。</p>
崔泠带回来的肉已经用粗盐仔细腌起来了，却还是因为潮湿的空气坏了不少，只剩下一部分还完好，好在他们部落所在的位置不错，能随时去抓几只猎物，所以整个部落都没有饿过肚子。</p>
“等雨季结束，就可以出门走走了。”梁檀一脸期待地看着门外大雨。她从冬天开始，就没出过部落，不知不觉竟然也小半年了，所以最近一直想出去转转，只是一直下雨，所以没能出去。</p>
崔泠安抚地捏捏她的耳朵：“等过几天一放晴，我就带你去小溪旁抓鱼。”</p>
“真的吗？”梁檀眼睛一亮。</p>
崔泠克制地扬起唇角，示意是真的。</p>
梁檀欢呼一声，开始每天盼着放晴，盼啊盼的又过了四天，终于等来了一个大晴天，然而没等她叫上崔泠出门，一个狗族兽人群，便将他们的部落包围了。</p>
说起来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大雨，导致了山洪暴发，他们住在上游不受影响，但下游的兽人部落就无法幸免了，直接被大水冲塌了房屋，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重新寻找新的住地。</p>
而现在，他们找到这里来了，看样子还不是想讨个地方先住着，而是强行攻占。</p>
“不是说兽人世界的规矩，是只要部落不走，所在的住地就永远归部落所有吗？”梁檀看着部落外虎视眈眈的狗人们，心里很是紧张，“他们为什么不守规矩？”</p>
“他们守规矩了，”崔泠脸上满是被侵犯了地盘的不虞，“只要把我们赶走，这块住地就是他们的了。”</p>
梁檀：“……”也是，赶走也算走。</p>
她无言的功夫，阿壮便嘶吼一声化为豹子冲出了部落，最前方的狗人也立刻化为原型，朝着阿壮冲去。</p>
两个庞大的身躯撞在一起，又各自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开始新一轮的较量。</p>
梁檀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紧张得呼吸都不稳了，再看崔泠还站在原地不动，于是赶紧催促：“你你快点啊！”</p>
“快点什么？”崔泠侧目。</p>
“帮忙啊！”梁檀睁大双眼，似乎为他的反问而震惊。</p>
崔泠无言片刻，最后叹了声气：“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兽人。”</p>
梁檀心头一紧：“什么意思？”</p>
“不知道接受皮子等于答应成婚，也不知道部落迁徙规矩，现在连打仗的方法都不知道，”崔泠说着，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确定是这个世界的人吗？”</p>
“……我当然是，”梁檀底气不太足，说完飞速转移话题，“我就是独自流浪太久，没人跟我说过这些而已，你告诉我不就好了。”</p>
崔泠闻言斜了她一眼：“双方争执，是不会大乱斗的，只会各派一个兽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分了胜负之后就不会再较量第二次。”</p>
“为什么？”梁檀不懂。</p>
崔泠叹了声气：“每个部落强壮的兽人都有限，如果都折损在战争上，那谁去狩猎谁保护妻子儿女？需要付出巨大牺牲才换来的胜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p>
梁檀恍然，接着又觉得无语：“既然什么都知道，就不能不打吗？”</p>
崔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余光扫到部落外有血光，立刻捏住了梁檀的脸。梁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欺负自己，又不好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声张，只能一边小声抗议，一边在他手里挣扎，等挣扎结束，那边胜负已分。</p>
阿壮赢了，狗族人灰溜溜地离开。</p>
部落里爆发一阵欢呼，梁檀也跟着开心，然而一扭头，就看到崔泠神色淡淡。</p>
“你也高兴一下嘛。”她拉了拉他的手。</p>
崔泠看她一眼：“高兴什么，这才是第一波。”说完，叹了声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位置有点太好了。”</p>
梁檀最开始听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很明白，等明白他说的意思时，部落已经又接受了两拨挑战。阿壮身上有点小伤，所以第二次和第三次，是另一个强壮的兽人上的，虽然最后打赢了，但整个部落都变得疲惫不堪，而新的挑战仍然源源不断。</p>
“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搬也得搬了吧？”梁檀叹息一声。</p>
崔泠看她一眼：“喜欢这里？”</p>
“当然。”梁檀想也不想。</p>
“那就不搬。”</p>
听到他笃定的语气，梁檀笑了：“你确定？那你得打败所有挑战者才行。”</p>
崔泠眼底闪过一丝倨傲，想说他当然会打败所有，但话到嘴边，在对上梁檀的眼神后又变成了：“打不过可以加入。”</p>
在这个部落待这么久，他已经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知，他是强大的狼族，本身还在全盛期，没有哪个部落会拒绝。</p>
梁檀闻言嘴角抽了抽：“那怎么能一样。”她当初就是因为这个部落氛围足够好、这里的人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崔泠，才坚决要留下的，重点是和谁一起，而不是在哪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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