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泠客气开口：“公公保全奴才，奴才孝敬公公是应该的。”</p>
“别说这些没用的，说正事，找我做什么？”李公公轻嗤一声。</p>
崔泠笑了笑，与他说了几句话。</p>
李公公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盯着他打量许久后还是答应了。</p>
崔泠松了口气，当即跟着他去了一趟内务府。</p>
看着眼前薄薄几页纸，李公公扬眉：“你确定有用？”</p>
“不试试怎么知道。”崔泠没有将话说死。</p>
李公公轻嗤一声：“试试？说得倒容易。”</p>
崔泠谦卑地低着头，没有回应他这句话。</p>
二人从内务府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走到辰时宫门前时，崔泠想到什么顿时面露犹豫：“公公……”</p>
“知道，不会跟娘娘说的。”李公公打断他。</p>
崔泠这才放心，当着他的面回屋了。</p>
许久，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夜色来到崔泠房中，轻车熟路地拿着被子扑向床铺。</p>
然而却扑了个空。</p>
察觉到床上没人后，几人面面相觑。</p>
“不是回来了吗？”一个人压低声音问。</p>
另一人道：“难不成又被娘娘叫走了？不对啊，娘娘屋里今天好像没人伺候，我问过守门那俩人了。”</p>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害我冬天没衣裳穿，老子早晚弄死他。”</p>
几人骂骂咧咧离开了，又因为不死心，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却依然没见到崔泠，这下彻底确定他在梁檀房里了，只能暂时放弃。</p>
因为辰时宫奴才少，所以房屋足够用，加上每个屋子都有两三道隔断，所以等于一人有一间小屋子。此刻几人离开后，便各自回房睡觉，其中带头的那个，回去之后直接倒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间脖子处一片凉意，他倏然惊醒，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p>
“啊！”</p>
“闭嘴！”崔泠面无表情。</p>
太监瞬间闭嘴，半晌又觉得他下不了手，于是低声呵斥：“你你你想做什么？”</p>
“想试试这刀利不利。”崔泠说着，匕首直接往里压。</p>
太监疼得脸都扭曲了，接着清楚地感觉到血往外流。意识到眼前这小孩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彻底慌了：“你你你冷静点，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死！”</p>
“你说得对，我不能杀你。”崔泠说完，直接将刀收走。</p>
就……这样？太监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直接跳了起来：“好你个王八羔子，老子现在就打……”</p>
“你动我一下，你京郊的儿子便会少一根手指。”崔泠淡淡开口。</p>
太监直接愣住：“你、你什么意思？”</p>
“你是十七岁进宫，进宫前便有一子，对吗？”崔泠看向他。</p>
他的眼睛比黑夜还黑，在寂静的晚上透着一股寒意。</p>
太监打了个激灵，脸色都白了：“你什么意思？”</p>
“没什么，不过是崔家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我愿意，杀个人还是……”</p>
“你不能动他！”太监眼都红了。</p>
崔泠抬眸看向他：“那就看你如何做了。”</p>
太监愣了愣，随即面露怀疑：“你当真有这么大势力？别不是只打听了我的家事吧？”</p>
崔泠面无表情：“那我们便验证一下。”</p>
说罢，他朝太监走去，太监比他高出一头，却被他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脚跟磕到墙根，再无路可避，他的眼底才闪过一丝恐惧。</p>
“你儿子十四了吧，比我大一岁，今年正在说亲，”崔泠眯起长眸，“听说他已有心仪之人，若是就这么杀了他，的确太过可惜，不如弄进宫里，与你父子团聚。”</p>
“你、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太监声音哆嗦。</p>
崔泠神情淡漠：“那要看你想做什么。”</p>
太监扑通跪下，哆哆嗦嗦地求饶。崔泠看着前几日还趾高气昂的人，这一刻下跪颤抖，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p>
这是一种将人踩在脚下的愉悦感，是他如今的年纪无法准确描述、却食髓知味的痛快。不过是借用一点从前的威势，便能如此愉快，若是实权在手，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畅快？</p>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梁檀说的那些话，叫他别把自己当奴才、要往上走的那些话。</p>
崔泠静站许久，才转身离开。</p>
夜凉如水，辰时宫披上月光，好像披了一层白霜。崔泠一只脚踏出门槛，便看到李公公站在院中。</p>
他顿了顿走上前去，对着李公公郑重一拜：“多谢公公。”</p>
“我不过是带你去内务府查了些档案，旁的都没做，要谢该谢你自己。”李公公抬眸看向他。</p>
崔泠态度谦卑：“若是没有公公，奴才只怕还会被他们欺负。”</p>
“就这么顺利？”李公公先前听过他的计划，当时并不看好，所以这会儿才在院中等待，避免事情闹大。</p>
结果他竟然全须全尾地出来了。</p>
“是。”崔泠低着头道。</p>
李公公盯着他看了许久，懂了：“若你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即便你说破天，他也不会信你半个字，可你是昔日尚书之子，他便不敢不信。”</p>
“公公英明。”崔泠没有否认。</p>
李公公轻嗤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天才说一句：“我突然不知道娘娘当初救你，究竟是对是错了。”</p>
崔泠顿了顿，头低得更深了。</p>
“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愿你这些心眼儿，将来不要用在娘娘身上。”</p>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p>
崔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才淡淡笑了一声：“你真是多虑了。”</p>
崔泠解决了带头欺负他的人，接下来在辰时宫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而梁檀在屋里闷了十余日后，也不得不‘痊愈’了。</p>
又回到了从前天不亮就起床去凤禧宫站规矩的日子，梁檀却觉得比当初难熬十倍，一来是骨头懒了，二来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p>
尤其是冬天的清晨，站在四面透风的院落里，不出片刻就手脚冰凉，而她却至少要站一个时辰，站完进屋请安时，如果因为手脚僵硬慢几步，说不定还要捱一顿训斥。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梁檀叹了声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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