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们的女儿,路易斯的女儿和我的女儿,明白吗?现在,你想和谁睡?路易斯还是我?’然后看着我,他说,‘也许你该和路易斯睡。毕竟,我累的时候……我可没那么好脾气。’” 吸血鬼停了下来。男孩什么也没说。“一个吸血鬼孩子!”他最后低声说。 吸血鬼突然抬起头,好像被吓了一跳,尽管他的身体没有动。他怒视着录音机,好像它是个可怕的东西。 男孩看到磁带快用完了。他迅速打开公文包,拿出一盘新磁带,笨拙地把它装进去。他按下录音键,看着吸血鬼。 吸血鬼的脸看起来很疲倦,很憔悴,颧骨更突出,明亮的绿色眼睛显得更大了。他们从天黑就开始讲,在这个旧金山的冬夜,天黑得很早,现在快到晚上十点了。 吸血鬼坐直身子,微笑着,平静地说:“我们准备继续吗?” “他把这个小女孩变成吸血鬼只是为了把你留在他身边?”男孩问。 “这很难说。这是一种声明。我确信莱斯特是那种不喜欢思考或谈论自己的动机或信仰,甚至对自己也不例外的人。 那种必须行动的人,这样的人必须被逼到一定程度,才会敞开心扉,承认自己的生活方式是有方法和想法的。 那天晚上莱斯特就是这样,他被逼到不得不为自己找出为什么要这样生活的原因。把我留在他身边,这无疑是促使他这么做的一部分原因。 但我回想起来,觉得他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杀人的原因,想审视自己的生活。他在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正相信的东西。但他确实想让我留下。 他和我一起生活的方式是他独自一人无法做到的。而且,正如我告诉你的,我很小心,从不把任何财产交给他,这让他发狂。 那件事,他没法说服我去做。”吸血鬼突然笑了起来,“看看他说服我做的其他所有事!多奇怪。他能说服我杀一个孩子,却不能让我把钱给他。” 他摇了摇头,“但是,”他说,“真的,这不是贪婪。是对他的恐惧让我对他小气。” “你说起他好像他已经死了,莱斯特过去怎样怎样,他死了吗?”男孩问。 “我不知道,”吸血鬼说。“我想也许他死了。但我会说到的。我们刚才在说克劳迪娅,对吧?关于莱斯特那天晚上的动机,我还有些话想说。 你看,莱斯特谁也不信任。他自己承认,他像只猫,是个孤独的掠食者。然而那天晚上他和我交流了;他在某种程度上只是通过说实话暴露了自己。 他不再嘲笑,不再居高临下。他暂时忘记了他永远的愤怒。这对莱斯特来说就是暴露。 当我们独自站在那条黑暗的街道上时,我感觉到他和另一个人的交流,自从我死后我就没感觉到过。 我觉得他让克劳迪娅变成吸血鬼是为了报复。” “报复,不仅对你,也对这个世界,”男孩建议道。 “是的。正如我所说,莱斯特做任何事的动机都围绕着报复。” “这一切都是从他父亲开始的吗?从学校开始的吗?” “我不知道。我怀疑不是,”吸血鬼说。“但我想继续讲下去。” “哦,拜托继续讲。你必须继续讲!我是说,才十点。”男孩给他看手表。 吸血鬼看了看,然后对男孩笑了。 男孩的脸变了。好像因为某种震惊变得茫然。“你还怕我吗?”吸血鬼问。 男孩什么也没说,但他从桌子边缘稍微缩了回去。他的身体拉长,脚在光秃秃的木板上伸出去又缩回来。 “我觉得如果你不怕我,那你就太傻了,”吸血鬼说。“但别怕。我们继续好吗?” “拜托,”男孩说。他朝录音机做了个手势。 “嗯,”吸血鬼开始说道,“你可以想象,克劳迪娅小姐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她的身体死去了,但她的感官却像我当初一样苏醒了。 我珍视她身上的这些迹象。但有好几天我都没有意识到我是多么想要她,想要和她交谈,想要和她在一起。 起初,我只想保护她不受莱斯特的伤害。每天早上我都把她抱进我的棺材里,如果可能的话,绝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和莱斯特在一起。 这正是莱斯特想要的,他还暗示他可能会伤害她。‘一个挨饿的孩子是可怕的景象,’他对我说,‘一个挨饿的吸血鬼更糟糕。’他说,如果把她锁起来让她等死,巴黎都会听到她的尖叫。 但这一切都是针对我的,为了把我拉近并留住我。因为害怕独自逃走,我也不敢冒险带着克劳迪娅一起。她还是个孩子。她需要照顾。 “照顾她也有很多乐趣。她立刻就忘记了作为凡人的五年生活,或许看起来是这样,因为她神秘地安静。有时我甚至担心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担心她凡人生活中的疾病,再加上变成吸血鬼的巨大冲击,可能已经剥夺了她的理智; 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与莱斯特和我截然不同,以至于我无法理解她;她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现在也是个凶猛的杀手,有着孩子般的强烈需求,能够无情地追逐鲜血。 尽管莱斯特还威胁我说会对她不利,但他根本没有威胁她,反而很爱她,为她的美丽感到骄傲,急于教导她我们必须杀戮才能生存,而我们自己永远不会死。 “正如我所说,当时瘟疫在城市里肆虐,他带她去了散发着恶臭的墓地,那里黄热病和瘟疫的受害者堆积如山,铲子的声音日夜不停。‘这就是死亡,’他指着一个女人腐烂的尸体对她说,‘我们不能遭受这样的死亡。 我们的身体会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新鲜而有活力;但我们绝不能犹豫地带来死亡,因为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克劳迪娅用那双深不可测的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在最初的几年里,如果说没有理解,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她安静而美丽,玩着洋娃娃,一小时又一小时地给它们穿衣、脱衣。她安静而美丽地杀戮。 而我,在莱斯特的教导下发生了转变,现在要去寻找更多的人类。但在我内心持续不断的黑暗、寂静的夜晚里,在普安特杜拉克,当我只有莱斯特和那个老人陪伴时,那种痛苦不仅仅是通过杀戮他们得以缓解; 而是在这个到处都是人的城市里,他们数量众多且不断变化。在永远不会安静的街道上,从不关门的歌舞厅里,持续到黎明的舞会上,音乐和笑声从敞开的窗户中流淌出来; 现在我周围都是人,我跳动的猎物,不是带着我对我妹妹和芭贝特的那种深深的爱去看待他们,而是带着一种新的超脱和需求。 我确实杀了他们,在这个拥挤、繁荣的城市里,以吸血鬼的视力和轻盈的步伐,走在相距无限远、各种各样的猎物中间,我的猎物包围着我,诱惑着我,邀请我去他们的餐桌、他们的马车、他们的妓院。 我只停留一小会儿,足够长的时间来获取我必须的东西,在我的巨大忧郁中得到安慰,这个城市给了我一列无穷无尽的出色的陌生人。 “因为就是这样,我以陌生人为食,我只是靠近到足以看到他们跳动的美丽、独特的表情、新鲜而充满激情的声音,然后在厌恶、恐惧和悲伤的感觉被激起之前就杀了他们。 “克劳迪娅和莱斯特可能会去狩猎和诱惑,在注定要死的猎物身边呆很长时间,享受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与死亡成为朋友的那种绝妙的幽默。 但我仍然无法忍受,所以对我来说,不断增长的人口是一种仁慈,是一片我迷失其中的森林,无法让自己停下来,旋转得太快以至于无法思考或痛苦,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死亡的邀请而不是主动去索取。 “与此同时,我们住在我在皇家街的新西班牙式联排别墅里,那是楼上一套长长的、豪华的公寓,在租给我的裁缝店铺上面,后面有一个隐蔽的花园庭院,一口对着街道有防护的井,配有木制的百叶窗和一扇有栅栏的马车门——这个地方比普安特杜拉克要豪华和安全得多。 我们的仆人是自由的有色人种,他们在黎明前离开我们回到自己的家,莱斯特从法国和西班牙购买了最新的进口货:水晶吊灯和东方地毯、绣着天堂鸟的丝绸屏风、在巨大的圆顶金色笼子里歌唱的金丝雀,还有精致的大理石希腊神像和画工精美的中国花瓶。 我不像以前那样需要这些奢侈品了,但我发现自己被新涌现的艺术、工艺和设计所吸引,能够盯着地毯上复杂的图案看上几个小时,或者看着灯光的闪烁改变一幅荷兰画中阴暗的颜色。 “克劳迪娅对这一切都感到惊奇,带着一个未被宠坏的孩子那种安静的敬畏,当莱斯特雇了一位画家把她房间的墙壁画成一片神奇的森林,里面有独角兽、金鸟和挂满果实的果树,还有波光粼粼的小溪时,她惊叹不已。 “络绎不绝的裁缝、鞋匠和裁缝师傅来到我们的公寓,为克劳迪娅穿上最好的儿童时装,所以她总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不仅有着卷曲的睫毛和灿烂的金发的孩子的美丽,还有精心修剪的帽子、小小的蕾丝手套、飘逸的天鹅绒外套和披肩,以及有着闪亮蓝色腰带的纯白泡泡袖礼服的品味。 莱斯特把她当一个精美的洋娃娃一样玩耍,我也把她当一个精美的洋娃娃一样玩耍;是她的恳求迫使我放弃了我那件生锈的黑色衣服,穿上了时髦的夹克、丝绸领带、柔软的灰色外套、手套和黑色的披肩。 莱斯特认为吸血鬼在任何时候最好的颜色都是黑色,这可能是他唯一坚定坚持的美学原则,但他并不反对任何有风格和过度的东西。 他喜欢我们三个在新法国歌剧院或奥尔良剧院的包厢里的那种引人注目的形象,我们尽可能经常去那里。 莱斯特对莎士比亚的热情让我感到惊讶,尽管他经常在歌剧时打瞌睡,然后及时醒来邀请某位可爱的女士去吃午夜晚餐,在那里他会用尽所有的技巧让她完全爱上他,然后粗暴地把她送上天堂或地狱,然后带着她的钻石戒指回家送给克劳迪娅。 “一直以来,我都在教育克劳迪娅,在她小小的贝壳般的耳边低语,如果我们看不到周围的美丽,看不到凡人创造的一切,我们永恒的生命对我们来说就毫无用处; 当她接过我给她的书,低声背诵我教给她的诗歌,在钢琴上用轻快但自信的触感弹奏她自己奇怪而连贯的歌曲时,我一直在探寻她那平静凝视的深处。 她可以几个小时沉浸在一本书的图画里,听我读书,直到她坐得那么安静,看到她的样子让我震惊,让我放下书,只是在灯光照亮的房间里回头盯着她;然后她会动起来,像一个活过来的洋娃娃,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我必须再读一些。 “然后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因为尽管她很少说话,仍然是那个胖乎乎、手指圆圆的孩子,我会发现她蜷缩在我的椅子扶手上读亚里士多德或波爱修斯的作品,或者一本刚刚从大西洋彼岸传来的新小说。 或者用无误的耳朵和专注的神情敲出我们前一晚才听过的莫扎特的音乐,她一小时又一小时地坐在那里,先是发现旋律,然后是低音,最后把它们结合在一起,这让她在坐着的时候显得幽灵般虚幻。 克劳迪娅是个谜,不可能知道她知道什么或不知道什么,看着她杀人让人不寒而栗。她会独自坐在黑暗的广场上等待善良的绅士或女士找到她,她的眼睛比我见过的莱斯特的眼睛还要茫然。 像一个被吓呆了的孩子,她会向她那温柔、钦佩她的保护人轻声求救,当他们把她带出广场时,她的胳膊会搂住他们的脖子,她的舌头会抵在牙齿之间,她的眼神会因为极度的饥饿而变得呆滞。 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们很快就死了,在她学会和他们玩耍之前,在她把他们带到洋娃娃店或咖啡馆之前,在那里他们会给她热气腾腾的巧克力或茶来红润她苍白的脸颊,而她会把杯子推开,等待着,等待着,仿佛默默地享受着他们可怕的善意。 “但当这一切结束后,她是我的同伴,我的学生,她和我在一起的长时间里,越来越快地吸收着我给她的知识,和我分享着一些安静的理解,这些理解不能包括莱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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