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真真在心中轻哼，她又不老，记性没那么差，这人是不是傻，都看出来她不想搭理他了，还要跟过来。 工坊里请的人不多，施先生正在水房里看着匠人师傅改建抄纸槽，池真真纯来看热闹，她是东家，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没想到章回能找到此处。 </p>
木屋简陋，桌椅也是粗木打的最简单的样式，池真真请章回在桌前坐下，没有张罗茶水待客——这里根本没备茶水，心里算计着该不该向他求助。 </p>
章回心中百般滋味，他老老实实地道：“我无意中得知池姑娘如今搬来玉泉镇，便过来看看姑娘。” </p>
她轻轻地笑了：“先生有心了。你已见过我，然后呢？” </p>
他被问得面红耳赤，想了想道：“这工坊建得不合理。” </p>
池真真听了不太乐意，这里是她与施娘子的心血，章回一来便说不行，他怎么总说让人不待见的话。 </p>
“你还未好好看过便说不行，依你看是不是要全拆了才行？我们已经开始大批量制纸，过些日子便能售往各处，这又不是建园子，你说不行就不行。” </p>
她毫不客气回击，章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亦是这般生着气，一点也不温柔，却令他久久难忘。 </p>
他沉声道：“工坊只建了煮浆抄纸的房舍，烘纸的地方堆着杂物，极难保证纸张洁净，且容易烧起来，还要再想想纸张如何存放，若无懂行的人指点，进展不可能顺利。” </p>
池真真泄气，她与施娘子原先制纸时挺顺利的，眼下确是问题百出，章回在工部任职，会的可不止建园了了，他的眼光与能力比她们强多了。 </p>
不过她还是嘴硬道：“我请了管事，这些事有他操心。” </p>
言外之意便是用不着他管，章回并不反驳，只道：“可否让我见一见管事，在下有些工坊后期如何改建的想法，想同他商议。” </p>
她不再反对，让阿音去叫管事，仍忍不住怀疑地问道：“你行吗？” </p>
不是她不知好歹，而是心底还是很抗拒章回的好意，谁让他是檀宁的人呢，想当初这位章先生可是毫不犹豫地将湖石里藏金的事告诉了檀宁，对她却守口如瓶。 </p>
今日他出现在这里，该不会与檀宁有关吧？ </p>
想到此，她觉得有必要与章回说清楚，便道：“章先生，你来这里与别的什么人有关吗？若是有人授意你来，那还是请回吧！” </p>
章回对檀宁与池真真之间曾经是什么关系很清楚，后来唐大将军做主才分离两散，如今的模样竟是不愿与檀宁有牵扯，他听懂了，便道：“请姑娘信我，我来此地绝无他人授意！” </p>
池真真站起身，此时她的心情亦不能平静，留他与管事商议正事便去寻施娘子知会此事，想必接下来她会省心许多。 </p>
接下来几日，池真真没有再去工坊，在家中带着齐婶和阿音给家里人准备过冬的衣物，施娘子每次回来提到章回，都是满口夸赞，此人不知为何没有回燕京，已在工坊不眠不修待了五日。 </p>
“傻子。” </p>
这是池真真听完之后的反应，唯一应和她的只有金莺，小丫头不喜欢章回，也不喜欢王珙，对一切瘦弱无用的文人平等地看轻。 </p>
施娘子无奈地道：“咱们该谢章先生才是，如今工坊可谓是大变模样，你去了怕是认不出来。” </p>
池真真想到池园，当初可是差点被章回推倒重建，她头痛地道：“该不会三个月后才能出纸？” </p>
“当然不是，章先生还帮我改进了出浆的法子，如今出的纸可比原来好得多，到底是工部的大人，连给纸张起的名儿也不俗，我看那些纸行还有卖纸的铺子往后会抢着要咱们的纸。” </p>
池真真幽幽地道：“真到了那一日，我再谢他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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