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小馆上悬着块窄瘦黑字招牌“奶奶茶”，外头瞧着是间灰不溜秋的瓦屋，只前头开了面低矮门洞，给一挂发白的碎花布子遮了，看不清里头光景。</p>
牧真就和进了自家后院似的，一撩帘子当先招呼：“亚叔，两个人，老地方。”</p>
苍厘两步跟上，发觉店里空间比自己想得大一些。右手灶台另围一室，间一竹帘半挽，一个小山似的人影正背对他们坐着削甘蔗皮。</p>
牧真已坐在临河支起的窗户下，熟练道：“一壶竹花荷叶水，冷的，三钱冰糖。松瓤鱼，皮豆腐，龙眼蛋，团虾须，白果焗各一碟。再加道云泥火腿，和小豆饭一起煮了。”</p>
他背菜单一样，一连点了七八道才住口。</p>
那人影也不吭声，削完手头这根甘蔗填了炉膛，才起身撩了水准备碗筷。</p>
过了会儿，一壶两杯一道线飞来稳稳落在桌上。牧真按杯满上，苍厘浅咂一口，顿觉舌尖清甜，牙口沁凉，滋味当真不同凡响。</p>
“好喝。”苍厘尽饮一杯，自个儿续上，冷不丁问道，“怎么想到要送剑的。”</p>
牧真一愣，认真回道：“我听说你从前有一柄剑。”</p>
苍厘以前确实惯于佩剑而行。缈姬所赐的不尘剑，凛冽如高天之风，起石火电光之兆，亦是灵庙至高权力的象征。</p>
后来那柄剑被安天锦折作数截，丢到火里熔了。苍厘设法从火中拾回残片，悄悄重塑了一把袖匕。</p>
但这袖匕也在塔中折了，连雲偶都找不回一点。前时忙乱，苍厘没空管这个，只道去圣阙前再挑件趁手武器便好。辗转之间，实则还有些挂念伴了自己多年的保命符。</p>
这下牧真忽然出招，着实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p>
虽说那匕首是为了撬铐子断的，牧真合该给他还来一样。但这还的方式着实隆重了一些。而牧真只当是桩不值一提的回礼，甚至没有与他强调说明的意思。</p>
“谢谢。”苍厘真心道，“我很喜欢。”</p>
牧真瞥着他含笑神情，目光一游转，故作无事道：“喜欢便好。”</p>
“但你大概不知道，在我们那里，剑是不能乱送的。”</p>
“嗯？”这回轮到牧真措手不及。</p>
“西凉有一则传说……”苍厘正要将他唬上一唬，却听外头有人说话。再一细听，声音还都挺熟悉。</p>
原是三只西凉硕果结伴而来。冒柏巍推着轮椅上的洪毅，旁边搭了个寇驰丽。</p>
他们看店里黑黜黜的没妄动，只围在门口叽叽喳喳。</p>
“真是这儿啊？脏兮兮的，看上去像个黑店，不会是卖人肉的吧。”寇驰丽当先质疑。</p>
冒柏巍有点不耐烦：“都说是专门问来的地道老铺了。你不信就走，非要跟着就别嚷嚷。”</p>
“哇你这个人好没有礼貌！”寇驰丽愕然作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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