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色已暗了。</p>
席墨停在落英谷,就着山泉水将包袱中带着的糕饼鱼干吃了。</p>
他仍坐在当初入道那株桃树下调息,自含了粒药丸掐算时间,发觉与江潭所言无二,果是一盏茶余那疼痛才缓缓褪去。</p>
口中也果是苦得发紧。</p>
他拣出一牙冬瓜糖来慢慢嚼了,边仰头打量一树曲矫桃枝,暗自琢磨着能不能想个法子将这树偷回去,同那白茶一并移栽到崖后溪谷。到了明年春花时节,与江潭坐在雪松上一道看繁红酽白,该会有多赏心悦目。</p>
倘使这桃树是有灵之物就好了,现在便能问问它愿不愿意同我走。席墨暗道,想来也该是愿意的,后山的生气要比这里旺盛多了,灵植肯定都喜欢得很。</p>
这么一想,不免沉思起来。然后鬼使神差般溜回了法器铺子,对着那把涂山石发起呆来。</p>
“嚯!怎么又是你!”一道清稚童音在背后响起,“收摊回府了,要买快买!别给我伫在这儿碍手碍脚。”</p>
“长老。”席墨头也不回道,“您是否近来心情不佳,随便扔了些废料逗大家玩儿啊?”</p>
丰山“呸”了一声,“你个憨孙,当我是小人么?!”</p>
席墨道声“不敢”,“我不过很是好奇,想求长老赐教罢了。”</p>
“赐了你个歪瓜脑子也不懂!”丰山气哼哼道,“走走走,赶快滚!看见你和那骨头剑我就来气!”</p>
他手上挑着根长杆,正要来拨人,却见席墨幽幽回了身来,一双眼瞳在四合的暗色中璨若长庚。</p>
“这石头,我要了。”</p>
丰山顿觉好笑,“你知道那是什么你就要。”</p>
“嗯。”席墨轻声道,“我能使。”</p>
丰山一怔,张口就道“不可能”。当下操着杆子几步上前,“莫同我耍滑头!”</p>
那堆石头却果真在发亮。彷如被席墨的眼点燃一般,而后倏忽熄灭了。</p>
丰山沉默半晌,指尖一搓点了簇灵火来,凑到木桩子上仔细看了一圈,“哎,小子,不得了哦。”</p>
“长老,倘若我没猜错,这石头未经您炼化,并不是您的造物。”</p>
丰山哼了一声“废话”。</p>
“您方才不在,不知我已来过一趟了。”席墨笑了一笑,“有人告诉我,这石头当以灵息而非灵识试探。大概我们都被炼化与否所惑,忘记天生有灵之物自有灵意可与灵识共鸣。”</p>
“谁告诉你的。” 丰山冷笑一声,“本事忒大,敢往涂山石心里灌灵息,是活腻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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