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五百年前，放勋与问虚联手，借龙女之眼在谷壁上生造出一个洞来作为鬼王墓穴。先以百条龙筋为壤，葬其肉身；又以九枚灵窍为钉，锁其魂灵。</p>
席墨知道，那眼中之穴凝定前，徒离全身的骨头都已拆净，唯一副空荡荡的皮囊埋在龙筋里头，早给龙气腐蚀殆尽。</p>
凌枢此行，正是要去墓中查看九枚灵钉的位置是否有变。</p>
金钟停在归墟口时，温度已非人能抵。就算隔着一层绝妙的结界，众人的牙齿还是不自觉咬起了轻颤。</p>
他们眼看着青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一柱淡芒直压深处，疾速坠往传闻中并不存在的尽头。良久之后，那随了一路的青晕流尾散羽般抖作无数破碎星点，往深之物，再不可见。</p>
“归墟真的无底啊。”乔沛小声道，“还想能顺着这条光道看到底呢。”</p>
“可怕，小爷有生之年居然要见列祖列宗了。”鹿蜀按不住皮间颤栗，哆哆嗦嗦道，“几位有没谁不去呆在这儿打掩护的，算爷一个。”</p>
“就算你一个。”席墨作势抽剑，“想落在哪儿？我送你过去。”</p>
“别别别，你还不如直接恁死爷得了。”鹿蜀尾巴一卷，唰啦几下将乔沛的胳臂缠了个密不透风，“小爷就那么一问，不劳大爷您费心了啊！”</p>
“都靠拢些，不要喧哗。”凌枢将金钟一缩再缩，勉强容得几人抵肩而立，“下去后结界仍由丰山主掌，更要得诸位全力支撑。归墟是万象之源，灵流紊乱，间有寒暴火雨，活物触之即灭。大家随机应变，看到结界有损及时修补，不要将生气外泄，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p>
“得啦老鬼，就知道吓唬小孩儿！”丰山小小一只快被挤没了，正摇着手抱怨，就给乔沛一把抱起放在了鹿蜀背上。</p>
“哎呦呵你这丫头片子……”</p>
“长老。”一旁席墨就压低声音道，“这么喧哗，当心给鬼吃了啊。”</p>
丰山偏头一看，席墨也同自己一样攀在别人背上，不由冷嗤一声，“歪歪斜斜，没个正形。”</p>
席墨一挂披风般裹着江潭，脑袋搁在人肩上轻笑，“长老别酸了。师父是关怀我没处站，特意准许我靠着呢。”</p>
“小子别显了。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你侬我侬，一股子断袖味儿都呛到老子眼睛了。”丰山当即开嘲。</p>
“长老果乃明眼人精，可不就是断袖么。”席墨笑意愈浓，伸了指头去刮江潭的脸蛋。</p>
江潭正想着鬼王墓的事，给人戳了几下都没反应，看得丰山暗暗称奇。</p>
好在他脸上按满席墨的指头印子前，凌枢便催动金钟沉入归墟。钟声一荡，驱散四遭蠢蠢欲动的鬼气，江潭思绪亦定，转手将席墨扯下来，“站好。”</p>
席墨乖乖站好，不再造次，只指头抓着他腰带不放，仍同那时初拜师门的小孩子一样，状似怯生生的试探，实际满心满眼都是志在必得的算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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