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暦进来行完礼后,左顾右盼:“傅统领的妹妹不想当额娘的学生吗?” 苗嘉卉瞪了他一眼:“弘暦,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家中姐弟尚且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是别家之女?你身为郡王,行为举止如此轻浮,丝毫不顾及女子名声,纵使读书破万卷,也是登徒子之流。” 见弘暦乖乖低头停训,胤禛轻咳两声:“他们年纪尚小,用不着那么严肃,失了孩童天真。” 弘暦欣喜抬头,苗嘉卉一个眼刀飞过去,立刻像鹌鹑一样缩头继续看地。 “难道要像福晋一样不顾规矩礼仪,放任乌拉那拉家的女儿们和府里的阿哥相处出感情,妾身竟不知道福晋还会拉郎配。” “壬申仲冬,有人讹传朝廷采选秀女,邑中之民纷纷嫁娶,花轿盈街,鼓吹聒耳。呼掌礼数遍追求,唤喜娘多方寻觅。倒与福晋之行径不谋而合。” 苗嘉卉轻描淡写地讽刺了柔则一番后,又对弘暦说,“去后院找金嬷嬷,不准做轻狂之言。若吓坏我的学生,我便揪掉你的耳朵。” 弘暦连声应是,开心地行礼告退。 胤禛微微叹气:“我今日找你,正是为了弘晅和淑和的婚事,菀菀如今身怀六甲,行事越发乖张,不听劝告,只想亲上加亲。” 苗嘉卉直接拒绝:“妾身若是管了这闲事,福晋怕是要恨死妾身了。” 等胤禛登基,就应该换战场了。 离了那滩烂泥,她怎么可能回头沾污秽? 她已经命鄂尔泰去找来京的博尔济吉特策棱,了解记述纯悫公主生平事迹,然后她润色完毕后,再用满汉蒙法四种语言翻译成小册,她不信这位成吉思汗嫡裔、未来的超勇亲王不感动。 之所以派鄂尔泰去,是因为两个少有的痴情种应该有共同话题。 胤禛没再强求,询问了她平时的饮食起居,然后自然而然说到了她的农庄,又提起有人想让她背大锅的事。 苗嘉卉面露讽刺:“隐户之患,甚于堤溃,他们把人当傻子。” 胤禛觉得自己当时应该也是她这个神情,轻笑:“我与文贞心有灵犀。” 她心领神会:“养肥,留着过节杀。以后王爷大杀四方,得肉万万斤,可不要忘了妾身抛砖引彘的功劳。” 胤禛反应过来,大赞:“妙啊!抛砖引彘,哈哈哈,还是文贞才思敏捷。不如让你在史书上留一笔?” 苗嘉卉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妾身怕被骂得死了都想掀棺而起,与他们对峙一番。” 胤禛收了笑:“莫说那些不吉祥的话。你必然会长命百岁。祥嫔娘娘册封之事,你不要再劳心,这是喜事。以后身份不一样,不会再有人像老九那样冒犯她。” 他握住她的手凑近,低声道:“知道你与她姐妹情深,以后给她加封,当给你投砖引彘的奖赏,如何?” 自从康熙宣布让胤禛监国,胤禛就看到了康熙的末路,这是皇父尊严的最后挣扎,他选择纵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苗嘉卉抽出手,笑意盈盈,起身行礼:“谢王爷恩赏。” 朝颜没有侍寝,又无子,胤禛继位若加赏为太妃,这奖赏确实有几分诚意。以后若是再操作下,加赏为太贵妃,养老金就有了。 胤禛见她心情大好,试探地说道:“弘晖该议亲了,我定了乌拉那拉氏,他执意要娶苗家女,那位苗氏只是书院山长之女,身份略低微。” 苗嘉卉冷笑:“福晋是非不分,宜修不道,王爷敢让弘晖娶乌拉那拉氏,妾身有什么好说的?有妾身这个和硕公主在,我苗氏族女怎么出身低微了?” “苗家家风清正,确实比不上乌拉那拉家各色佳人都有,不配亲王之子。此事便作罢吧,妾身自会为我们苗家女寻份好姻缘。” 胤禛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菀菀想和乌拉那拉家亲上加亲,我不能让弘晅娶了乌拉那拉氏,更不能让淑和嫁进乌拉那拉家。” 苗嘉卉神色漠然:“所以,王爷选择牺牲弘晖,成全福晋的那点念想?王爷不心疼自己儿子,妾身又能说什么?” 胤禛解释道:“菀菀如今怀着身孕,我怕她情绪过激。” 苗嘉卉微微蹙眉,太长时间没见柔则,难道她终于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胤禛因为弘晖没考上秀才,放弃长子了? 柔则别为了乌拉那拉家嘎了,胤禛再赖到她头上。 她表态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胤禛以为她也是为了柔则妥协,不禁感叹她还顾念旧情,心地善良。 如今在他心里,苗嘉卉就是无处不好。 弘晖的婚事就被这么三言两语定了下来,一辈子和乌拉那拉家纠缠不清了。 如果经历这么多,又由苗家教导,他能反抗这门婚事,就还不算无药可救,否则一生能看到头了。 胤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苗嘉卉谈妥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苗嘉卉让人去把弘暦叫回来,准备逐客了。 胤禛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李氏这胎是格格,菀菀肚子里是阿哥,太医说李氏的胎很稳妥,菀菀需要静养。” 苗嘉卉一头雾水,和她说这个干什么,怎么搞得她像王爷,他像福晋,他来给自己汇报工作一样。 她敷衍了一句:“那王爷注意不要让福晋再操劳,年侧福晋和丹珠姐姐可以帮忙管家。” 胤禛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准备把年家人都接到京城来住。” 苗嘉卉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却毫无表情:“那年侧福晋以后便放心了。” 胤禛松了口气,苗嘉卉虽然聪慧,但涉及到帝王策,还是见识不足。 他把年家人接来京城,并不是让世兰和家人团聚,而是为了牵制在西南的年羹尧。 弘暦依依不舍地出现,苗嘉卉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像没了魂一样?” 弘暦垂头丧气道:“富察妹妹克己守礼,并不与我痛快玩耍。” 苗嘉卉感觉自己的手又痒了。 弘暦察觉到她杀人的视线,急忙解释:“儿子也很守礼,没强求她,绝对没有。” 胤禛走到他身边,敲了下他的头:“好了,该回去了。” 弘暦如蒙大赦:“额娘,儿子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看你。” 等他们走后,苗嘉卉想到胤禛的冷血手段,感觉一阵阵发冷,她真的能左右这样的胤禛吗?她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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