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与阿波尼亚的谈话 命运

地点：黄昏街疗养院的门口 白伸手刚想推开门，门从里面打开。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男孩，站在门口，看见眼前少年，愣在原地。男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大哥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白想了想，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我找人。” “找谁？”男孩一只手按在大门上，白看这样子，估计只要自己回答不对，随时准备直接把门关上。 白刚想开口，疗养院的门后，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丘，让他进来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身子。白趁机才看见，疗养院的前院中，一棵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大树种在左侧。大树下，石桌和石椅摆放在那里，一名老人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刚才应该就是这名老者发话，才让这名叫做小丘的男孩让开。 白走进疗养院。前院虽然看起来有点拥挤，但十分工整，并没有杂乱的感觉，四周摆满了一些箱子。 “你来找谁呀？”老人朝少年询问。 “阿波尼亚。” “哦，他在后面。”老人招了招手，“男孩跑在老人身边，去把阿波尼亚姐姐叫过来。” “爷爷，去。” 哦，男孩儿朝后院跑去。 老人指了指旁边的石椅：“坐吧。” 白点头：“谢谢。” 白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同时老人也在观察眼前的少年，两人几乎同时得出了同一个结论：我与他是同一类人？ 轻盈的脚步声从后院响起，白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身穿修女服的金发丽人缓步朝这边走来，大约 1 米 7 左右的身高，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散落于肩。最让人瞩目的大概就是胸前的高山让人敬畏。 白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 老人站起身：“找你的，我知道。” 轻柔而又舒缓，这是白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想法。 “你和他聊。” “好。” 修女与老人擦肩而过，老人好像并不在意少年会对修女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身影消失在了疗养院的深处。 “阿波尼亚。”白看着眼前的那道身影，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的。” “你不惊讶我来找你？” “有点，但这并不重要。你有疑问来找我解答，我帮你解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修女优雅地在少女的对面坐下。 白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握紧，看着眼前的人。就算来之前下定决心，但当面对之时，依旧会感到紧张，不知是因为修女还是那个问题的答案。 “放松下来，这里不会有外人，也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少年的拳头缓缓放松，白恍惚之间在那双蓝色眼中看见金色的光芒流转，紧张的精神变得舒缓。当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白恍惚之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滴汗水自额头流下。戒律，这种不讲道理的力量。 “放心，我不会对你用，因为你对这家疗养院没有恶意。” “我可以问了吗？” “我会尽量解答你的一切问题。”修女的双手握紧，抱于胸前，仿在为少年祈祷。此时此刻，少年仿佛不在黄昏街的疗养院内，而是处在一座圣洁的教堂，聆听修女的祷告。 “你能看到一个人的未来或者说命运，可以，能够改变他们吗？” 修女那双蓝色如海洋般的眼睛中露出一缕悲悯和无奈。 “我尝试过改变，但不行。” “比如呢？” “比如我看见一个流浪汉即将在后天死去，我看见的死法，他是被人用刀捅死，我曾试图救助他，将他带来了疗养院，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到他。” 白挑了挑眉：“但他最后死了。” “是的，那一天，他因为一次意外凑巧离开了疗养院，当我发现他时，他已经被人用刀捅死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的确，这可能只是个意外，但发生的意外太多了。我试图去改变，但就算我怎么改变过程，最后的结果都无法扭转，厄运和死亡终将到来。我离改变最接近的一次，是我改变了他的死因。” “因果吗？” “这样说也没错，先看结果，后找原因。” “你会为之苦恼吗？” “是的，我明明看到了他们的命运，而却无法改变，无法救赎。” 白看着修女脸上那缕悲悯，不由有点想笑：“命运的玩弄吧，最悲悯的，看着自己想拯救的人而无力拯救，这就是戒律的真谛。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白救不了那些人，帮助不了眼前的修女，因为自己也是被困在这无尽迷雾之中的一艘小船而已。” “我们神州那边有一群人，他们和你差不多。” “一群人？” “他们都能看透看见人的命运。” 白摇头：“不一样，他们中有些弱一点的被称为江湖骗子，有些厉害点的被称为大师，在神州那边，他们有个统称被称为术士。” “术士。”修女低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词。 “他们认为命运是不可捉摸的，是无穷无尽的，每一个选择组成不同的命运，每一个改变你的命运因此不同，甚至当你知道未来命运的这一刻，你的未来就因此而改变。那只小命运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可能就是最大的意义，术士以数数而活，计算世间一切。在这无尽的命运中去寻找，那最大的可能，这就是意义。” 修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是吗？但他们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是计算去推演那个最大的可能，而你看到了那个果，看到了果之后才会有因，而他们是用无尽的因去推断那个未知的果。” “的确。” “你还会尝试去改变吗？” “会的，不管如何，我都会尝试继续改变。”修女露出笑容。 “抱歉，拉着你聊这些东西。” “本来就是我提出的话题，没什么。聊了那么多，我也能放松点。所以你想向我问什么呢？” “一个答案，一个结果。” 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地洒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看着眼前的修女，平静地开口问道：“你能看到我的命运吗？或者说，你看到的命运是怎样的呢？” “一条线，一条从开始到结尾的线，那条线就是一个人的人生。无数条线将一个人牵连，那是那个人所在这个世界上与之有关系的另一个人。那我呢？” 修女沉默之后，缓缓开口：“一般人如果想要问，都会问未来，你是第一个向我问过去的人。” “是吗？但比起知道注定的未来，我更想知道过去。” 阿波尼亚叹出一口气，那双眼中带着不解与悲鸣，缓缓摇头：“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 “为什么？” “因为我也看不见。” “看不见？什么意思？” “每个人被无数条线牵扯，在这无数的线中，唯有一条属于那个人。自己线的开头是开始，线的尽头是过去。每一个人的线的长短都不一样，尽头意味着死亡。我之前就想说了，按你的话说，人的命运是一条线，尽头是死亡，但如果我在尽头之前先把那个人杀死了呢？这在这条线上会是命运的表现还是”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能当我看见那条线的尽头之时，你杀死他，那条线会中途断裂，可能那条线的尽头就是你杀死他。” “那我呢？我为什么特殊？” “你的线断了。” “断了？”白的脑中快速回忆过去的记忆，“7 岁或者 8 岁？” “不是。”阿波尼亚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是一开始。” “什么？你的一开始，从出生的那一刻，你的线断了，我甚至怀疑你不存在那根线。” 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开始的出生，可不该这样。“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看见的就是这样。是你的一开始，那根命运的线就断了。你身上虽然有线，但那都属于他人，那是他人与你的纠缠，按你的话来说，那是因果，可你自己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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